作为星洲十年内破案率最高的警长,亨特自然凭借着丰功伟绩与吹牛的技术含量,对自己如何协助小殿下从而大杀四方侃侃而谈,被一群中年女士包围着。
其中一位,便是具有俄国血统的塔利亚夫人。她拥有过分白皙的皮肤,鼻梁高挺,目光深邃……
简直正中亨特的心。
于是在对方邀请他到自己的休息室单独喝一杯时,警长连假意推脱的话也说不出口。
两人带着酒,黏黏糊糊行至二楼。
塔利亚夫人打开门锁,视线扫过衣架上多出的男士大衣,莞尔一笑:“真不巧,看来是哥哥来找我了。咱们去别处吧。”
那个别处正是昏暗隐蔽且未上锁的下甲板仓库,两人跌跌撞撞滚入干草中,毫不掩饰的嬉笑声在宽阔的空间内荡开回音——
“就是在那个时候。”亨特瞪着眼整个人像中了邪,继续道:“我们看见了她……”
“谁?”
“女鬼……水手新娘,或者、或者是人鱼的鬼魂……总之我们看见了她!灰色裙子,破破烂烂的……”
他甩了甩头,咒骂起来:“肯定是这该死的俄国老头!塔利亚说他是出了名的海盗船长……几十年,他杀了多少人啊……”
“你确定自己看清楚了?”怕不是喝大了老眼昏花。
“是是,看清楚了!唐先生啊,您快劝劝小殿下,让他请维纳大人放下梯子,咱们必须要尽早逃出去啊……”
唐烛躲开他朝自己张开的手臂,讪讪回应:“那什么……我去看看付涼,您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担心。”
不过说起来,付涼方才被维纳大人请过去,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他在亨特的央求与挽留中,好不容易才脱了身。
昏暗的长廊远离大厅,显得格外寂静。
午后三时许,船外风雨飘摇、云雾厚重,分明是靠岸的轮船,此刻竟显得如同漂泊在辽阔大海中。
依着记忆,他摸索着往船长办公室走。只可惜光影斑驳中,似乎任何一段路都没有区别。
“哒哒哒……”
倏然,转角处响起了突兀的声响。如同木杵敲击地板,但沉闷急促。
唐烛想也没想,调转方向跟了上去。
前方是个男人的背影,背脊宽厚,手中拎着只忽明忽灭的煤油灯。而传出声响的……正是他的左腿。
或者说,是那根代替左腿的木棍。
男人似乎注意到什么,猛地回头。唯一那只能用的眼布满血丝,骨碌碌转动着,甚至将天花板也扫视了一遍。
唐烛死咬着嘴唇,侧身藏于一只巨大的陶瓷花瓶后。
走廊内静悄悄,浪头击碎在铁皮上,噼啪作响。
如此过了几秒,那木棍声再次响起。
他放下高悬的心脏,欲要从遮挡物后探出头去。恰逢几阵交叠刺目的雷光划过天际,照亮了木制地板。
唐烛僵硬地侧过脸,觉有条被拉长的影子,就投在自己不远处。
——男人站在原地,左腿上的木棍上下敲击着地面。
耳畔滚过雷声,轰隆作响。
那男人,在试探他。
如果刚才真的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