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孕后,前脚御医摸出腹中是个男胎,后脚就发生了意外。
她什么都知道,但什么都说不出。
她只能慢慢疏远纪彦,寻了借口搬回了安乐王府。
这辈子注定不能给纪彦生个儿子了,纪家不能因她断了后。可她也看不得纪彦对别人好,最后索性不看了。
她从不曾问起纪彦身边的事,也不许身边的人提。不是不愿问,而是不敢问。
这几年,她在京中坐镇,在皇上的容忍范围之内,极尽全力地为纪彦扫除后顾之忧。
做不了称职的妻子,那就做他最可靠的后盾。
文宣公主轻轻摸着女儿掌心的薄茧,虽然心疼,可是想到她神采飞扬的模样,就觉得值了。
纪安宁从小力气就比一般人大,她的骑射功夫都是纪彦亲自教的,十分出色。
但在京中,这个注重规矩体统的地方,却并不值得称道。
反而到了边疆之后,从纪彦的信里,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女儿。
她这一生,已经是尊贵显赫非凡,京城中恐怕没有哪家闺秀能越过她。只其中偶有心酸,也不足为外人道。
文宣公主拥着纪安宁,慢慢睡着了。
王府里母女安眠,然而刑部尚书李忠,却仍在辗转反侧。
今日纪安宁一行人走后,李忠便抱着新出炉的别致官帽进宫面圣。
没想到皇上听说之后,沉默半晌,只淡淡说了句,“你跟寻阳个孩子计较什么?”
一句话让李忠透心凉。
看到那还插着箭羽的官帽,李忠心中暗恨:这般奇耻大辱,他一定会讨回来。
尾声
半个月后,远在云中郡的纪彦突然收到了京城送来的上好伤药,他摸了摸胳膊上几不可见的伤口,笑得意味深长。
虽然只有伤药,没有信件,连个口信都没有,但他就是知道,公主终究是在意他的。
否则那么聪慧的人,怎么会被安宁随意唬住。
想到女儿离开前揶揄的笑脸,又看看手边的伤药,向来肃穆的黑脸将军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古以来,兵不厌诈,何况他确实受伤了。
偷偷笑了好一会儿,他又开始懊恼,早该示弱了,失策!
他与公主青梅竹马,幼时常常在一处玩耍。可成婚二十载,倒是聚少离多。
如今一把年纪,竟是连面都见不到了。
当年公主小产,背后真相他早已知悉。幸好皇上良心并未全然泯灭,没有伤及公主身体。
他在纪家祠堂坐了一夜,把皇上的意思告诉了纪家祖宗。
皇命难违,若是祖宗有意见,纪彦并不反对祖宗们亲自找皇上聊聊,一次聊不通,多聊几次也无所谓。
其实有没有儿子,他一点都不在意。这话他说过不止一遍,但公主依然与他疏远了,想来还是他做得不够。
军权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但边疆的安危,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是纪家几辈人的信念。
若皇上真能找出人来接替他,他交出兵权也无不可。但可惜,这些年来,皇上信任的,没一个中用的。
好不容易自己养出来一个,如今却前路堪忧。
真是,想想都火大。
纪彦大逆不道地无声咒骂了一句,将伤药随身收好。
他心里念着,希望京中早日有好消息传来。
到时老婆孩子热炕头,岂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