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琴迁怒的火气讪讪熄灭,又尴尬又窘迫。
她记得自己也没炫耀多少次啊,怎么就传到贺少爷的耳朵里了?再说,她都是在她们南城的圈子里炫耀的,又都是些中年女人,北城的贺少爷咋就知道了呢?还知道得这么快?
何文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谁出卖她的时候,她得赶紧解释这件事,“贺少爷,我想你误会了,这一千万,是我们家清洛给我的,我是她的妈妈嘛,她现在嫁得好了,肯定是要孝敬孝敬我的,清洛,你说是吧?”
“对对对,这是孩子孝敬她妈妈呢,不是贺少以为的意思。”傅建成赶紧帮腔妻子。
结果他的话被贺晏声抓到错处,男人哂笑:“哦?岳父觉得我以为的是哪方面意思呢?”
傅建成一下子哽住。
何文琴暗骂了句老公蠢货,旋即堆起笑脸,想要大事化小:“没,你岳父什么意思都没有,这事就是清洛她心好,想着我这个当妈的养大她不容易,所以感恩回馈我呢。贺少爷,你也是当孩子的,肯定知道当父母的不容易吧?你是不知道,清洛小时候生病的时候,都是我一宿一宿不睡觉陪着她的,下着雨也是我背着她去看医生的……”
何文琴演着演着,努力憋出一滴眼泪。
可惜,贺晏声不买账:“现在小学作文都不写妈妈下雨背去医院了,岳母换一个剧本吧。”
何文琴脸色尴尬的凝住,显得她脸颊上那滴眼泪,一点不可怜,反倒滑稽得很。
茶壶里尚且烧着水,水沸了,茶盖咕噜噜的扑腾着,可没人去关,直到响起一声刺耳的尖鸣,傅建成才魂归身体,赶紧把电器关了。
这会儿,他终于恢复了几分平时的聪明理智,赶紧拍了下妻子的胳膊道:“你看你,都叫你别要女儿的钱了吧,清洛好心,咱们当父母的也不能真受着啊,你快上楼去,把清洛给你的那张卡拿下来,还给咱女儿,以后就不准要女儿给的钱了。”
何文琴被点醒,跟着演戏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女儿一孝顺我,我一高兴,就昏头了。”
她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结果刚被吓软了腿,撑了两次才站起,“贺少爷,你等我会儿啊,我上去拿卡。”
贺晏声看这两人都到这时候了,还在拐弯抹角的想把这个月的一千万抹去,话里话外都说的是从下个月开始不要钱,可真是贪婪啊。
他彻底没了陪他们周旋的意思,开门见山道:“你们把女儿当成筹码嫁进我们家,总共换了两个亿聘礼,外加我注资你们家的公司,怎么,你们觉得我们贺家很像冤大头吗?收了这么多好处,现在竟然还要私吞我太太的钱,甚至是私吞她的工资,让她没钱可用,只能跑去外面找兼职?”
“什么?兼职?”何文琴不可思议的提高音量:“我不是让她找你要钱吗!”
话落,她惊觉自己说错话,脸色苍白的捂住嘴。
贺晏声冷凉的笑了,原来是打着这主意呢,若他和女孩真是有名有实的夫妻,对方是不是就想着女孩不停的问他要钱,然后她再从女孩那里拿钱,这样一来,她就有了源源不断的供血源?
“岳母倒是聪明,这是把我当成提款机了啊。”贺晏声讥讽。
何文琴慌乱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让清洛找你要钱,没想她再给我的,真的!”
看贺晏声眼神不信,又隐带嘲弄,何文琴心里越来越着急,然后急着急着,她忽然有点恼羞成怒了。
她可是丈母娘好不好,贺少爷有没有点尊老爱幼的礼貌?
平时在女儿面前耀武扬威惯了的何文琴,猛地情绪上头,一脸耍无赖的说道:“贺少爷,你们家是比我们家有钱,这点我承认,但再怎么样,我也是你丈母娘,是你老婆的妈吧?你是不是该对我尊重点?再说了,不就一千万吗?我用了又怎么样?你们家又不是缺这点钱,你再给我女儿不就行了?”
这就是虚荣贪婪的人,他们永远不知节制,甚至你稍微松一点口,他们就会如同藤蔓一样缠上来,扒在你身上拼命的吸血。
不过这种人对付起来也容易,因为过于爱钱的他们,非常害怕失去钱,“你说得对,你用了是不会怎么样,毕竟我也可以毁了你们家的公司,想来到时候,你们也不敢怎么样,对吧?”
“什、什么?”何文琴大惊失色,“不!你不可以!我们之前说好的!你怎么能言而无信!你这样的话,你就把女儿还我!我们家不嫁了!”
这番幼稚的话,贺晏声只回以冷笑,连辩论都不屑。
人都娶了,谁还逼得了他跟女孩离婚不成?就算能逼,那就试试看,谁先被玩死,可傅家敢跟他对着干吗?
傅建成被贺晏声笑得全身冒冷汗,也大概明白了贺晏声今天来的意思……
他目光复杂的看了眼自从踏进家门,一直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女儿。
他这人跟父母那辈有点像,确实更偏爱儿子,加上这个女儿是个安静的性子,嘴不甜,他就更对她没什么关注,只想着把她嫁个高门,换取点利益。
而她这点上,倒是挺争气的,竟然把首富家的大少爷迷住了,给他换来颇多财富。
既是如此,那她的价值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虽然此时舍弃有点可惜,但贺少爷已经发了火,他只能选择更有利的一方。
脑海里电光火石的权衡完利弊,傅建成愤怒的拍桌站起,呵斥妻子:“够了何文琴,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女儿都嫁了,哪有要回来的道理?也不怕外人看我们家的笑话!”
何文琴发泄了一通,理智重新占据高地,此时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因此被老公骂了,她难得没回嘴,自知理亏的缩着脖子。
傅建成见状,立即转头看向贺晏声,笑容谄媚:“贺少爷,你别听你岳母那些话,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知道这一千万咱家做得不地道,我愿意如数归还,以后也保证不再问清洛要任何一分钱,就是……就是……找她,咱都不找了,以后我和你就只有公司上的往来,你看如何?”
傅清洛终于抬起小脑袋,乌黑眼眸静静地看向父亲。
何文琴也听懂了老公的意思,诧异的出声:“傅建成,你这意思是……”
傅建成瞪了眼妻子,生怕她又发疯,急忙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这女人嫁出去了,本来就是婆家的人了,我们做娘家的,本来就是能不打扰就不打扰!”
“可是……”还可以要钱啊!这次一千万虽说失败了,那以后她少要点,要个五百万总可以了吧?
而如果两家彻底断绝来往的话,那她就一分钱都要不到了,多亏啊!
何文琴焦急的想让老公改口,但她的话被贺晏声打断了,“岳父这话,我看可行,那以后就这样吧。”
他又看向明显不愿意的何文琴:“岳母似乎还有话说?”
“我……我……”何文琴一对上贺晏声凉涔涔的厉眼,心里就怂得啥也不敢说了。
“看来岳母也认同,那就请岳母上去,把我太太的工资卡拿来吧。”贺晏声客客气气的比了个请的动作。
何文琴脚下灌铅般的重,有点迈不动,傅建成推了她一下,拉着脸催促,“快去!”
何文琴孤立无援,终是只有上楼拿卡,磨磨蹭蹭十分钟,她再次回到茶房,将傅清洛的那张工资卡递出去。
贺晏声两指夹过,轻摇慢晃:“我没记错的,岳母上周好像买了个八百万的玉镯?想来,这卡里的钱是见底了。二位看一下,是谁补齐这个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