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司延从梦魇似的状态清醒,他们所在的这辆车还在翻滚,令人牙酸的重物翻滚声响彻着万籁俱寂的山林间,好一会儿才停止,接着他听到了痛吟声。
但转瞬即逝。
那人只痛苦哀嚎了两声,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像是,像是彻底丧失了生机,再没有机会发出声音。
是江一妄的声音吗?
是不是他的?
席司延呼吸间,血腥味充斥着鼻腔,脸上传来温热的溅射物。
惊惶下,他用尽力气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黑暗。
车在翻滚坠落时,裂成了两半,灯早就坏了,席司延什么都看不见。
他动了下身子,有什么东西从他身旁掉了下去。
血的腥味顿时更大了。
席司延怔住了,呼吸都轻了轻,他来不及看周围什么情况,用手摸了摸旁边。
是温热的触感。
他比谁都熟悉的触感。
大脑轰隆隆的,席司延唇色死白,是江一妄,真的是江一妄。
他护着他。
在生死关头。
积攒在心头的杀意,像是没拧好的水龙头,一下子就倾泻了出去。
他茫然无措的眨动眼睛。
为什么?
那么羞辱他,玩弄他。
却又在这种时刻,保护他。
他于江一妄而言,究竟算什么?
席司延眼里湿润,他头痛欲裂,血腥味使他又想到了那一夜。
同样是这么重的血色,那个人高高在上的搂着一个恶毒的女人,而他的母亲跪在他们身前,全身绑了绳索,胸口插着一把刀。
他的母亲,在他们面前,疯了。
她接受不了曾经最爱的人,联合别人欺负她。
接受不了这么多年,她是别人的替代品。
所以她发疯的大笑,用胸口撞击地面,让那把刀陷得更深。
满地的血,凄冷的夜。
他躲在门口,目视这样地狱样的场景。
无力的看着他的母亲死在他面前。
“唔——”
一个声音生生的止住了快发病的席司延。
是江一妄的声音。
席司延死寂的眼睛亮了亮,激动的一直落泪,他还活着。
江一妄还活着。
车的顶部周遭全都呈现凹陷状态,席司延艰难的动着身体。
他往前爬。
车头不知道断哪了,周围都是杂草树枝,上面带着小刺,席司延的掌心磨出了血。
他艰难的爬了出来。
月亮被参天大树遮挡,没有月光,周围黑的很彻底,席司延只能慢慢的用手摸。
他去摸车,一不小心就划了一个口子。
席司延抽了口气,没去管,继续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