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穆归礼想都不想就严词拒绝,“万一郎中走漏消息,坏了本王的大事,这份责任,你们谁承担得起?”
“那便退而求其次吧——”江御暮把面具重新戴在他脸上,“你派个信得过的人去买药材,由我亲自给江连镜治伤。如此,便不会走漏消息了。”
“这倒无妨。”
语毕,穆归礼从院中的十名护卫里随意唤出一人,派他去医馆抓药。
江御暮还叮嘱了一句:“多买些,用不着给你主子省钱。”
穆归礼也不恼,继续问她第三条要求。
江御暮却没有回答,转而问起:“先说说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吧。若任务太难完成,有些条件,我提了不也是白提吗?”
穆归礼怡然自若:“江小姐不必妄自菲薄,这个任务,你一定能顺利完成。”
“哦?什么任务?”
穆归礼从怀中取出一只鼻烟壶大小的瓷瓶,放在江御暮手中,帮她握紧,弯着一双笑眼答道:
“毒杀太子。”
这短短的四个字宛如一记重锤,砸得江连镜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两人。
“不、不能答应他……”
江连镜的声音渐渐变大,起初有点像喃喃自语,重复几遍后,就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劝阻,语气近乎祈求。
杀害太子是要诛九族的大罪!穆归礼狼子野心,利用江御暮借刀杀人后,定会对她弃如敝屣。
如此明显的火坑,她怎么能往里跳呢!?
“江御暮!你别答应他!快走,别管我——”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满脸写着不耐烦的江御暮一掌劈晕。
视野彻底变黑之前,江连镜所剩无几的力气只够再说一遍:“别……答应……他……”
语毕垂下脑袋,没了动静。
江御暮双眉紧蹙:“晕都晕了,让人抬进屋去里吧。我看他若再淋一会雨,就要折寿了。”
穆归礼答应得痛快,却多留了个心眼,让护卫们把江连镜放在屋内的破床上,四肢分别捆缚在床架四角,确保他无法挣脱。
江御暮关上房门,站在屋檐下收起伞,转身看向穆归礼,出言试探道:
“你明明知道太子身患顽疾,时常咳血,八成活不长久。耐心等着他驾鹤西去便是了,何必急于一时,冒险下毒杀他呢?”
说着,她将那装着毒药的瓷瓶往上一抛,又稳稳落入手心。如此反复玩几回,看得人胆战心惊。
穆归礼面色阴沉,半晌憋出来一句:“我恨他极深,不愿再留他多活一日。”
否则还能怎么回答?
难道要阐明实情,说太子手下有个叫青萝的女人,知晓穆归礼喜好男风的秘密,随时有可能通过太子向皇帝告发,借此斩断他的争储之路。他急于灭口,所以才计划毒杀太子?
江御暮自然也猜得到他心里这些小九九,于是没再深究,佯装苦恼地问起:
“要我给太子的饮食中下毒,这倒不难。可是中毒身亡之人的特征,明显与病亡之人不同,仵作一验便知。到时候追查起来,我如何脱得了干系?”
穆归礼轻松一笑,故作亲密地捋了捋她的鬓发:“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这种奇毒无色无味,服用之后不会立即发作。若无解药,三日后才会频繁咳血,至多一月而亡。换言之,毒发时的症状与太子自己的病症如出一辙,绝不会引人怀疑。”
“世上当真有此等奇毒?”江御暮继续套话,“你从哪寻来的?”
穆归礼得意一笑,正要回答,忽然又住了口,防备道:“事成之后,本王自会告诉你。”
江御暮故作犹豫之态:“此事非同小可,等我回去想想吧,考虑好了再给你答复。”
穆归礼眉头一拧:“江小姐,本王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别忘了,你弟弟的性命还捏在本王手里。”
他本以为这是一句很有分量的狠话,不料江御暮听了却哑然失笑。
“安王殿下,你不会真以为我很在乎他吧?”
穆归礼闻言一愣,细思之后难免质疑:“我更愿意相信,你是在假装毫不在意,借此拖延时间,抑或抬升谈判的价码。”
江御暮不屑地摇摇头,哂笑道:“你和太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尚且与彼此不睦已久。我和江连镜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喔,不对。这么多年,他甚至没有叫过我一声‘姐姐’,我又怎么会在乎这个便宜弟弟的死活呢?没看我刚才劈晕他的时候,都下了狠手么?”
穆归礼还是不信:“既然你不在意他是死是活,方才又为何要我遣人抓药,给他治伤?”
江御暮满不在乎道:“表面功夫总要做一做嘛。否则万一他有幸脱险,回府以后向父亲告我一状,说我不顾手足之情,我就毫无辩解的余地了。”
穆归礼凝视她双眼许久,固执己见道:“不,这个借口太蹩脚了,明显是为了救人,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江小姐,你骗不到我的。”
江御暮无奈地轻声一叹,再开口时,甚至对他直呼其名。
“穆归礼,我若真的有心救他,就凭你手下这几个虾兵蟹将,拦我一炷香的工夫都难。”
说着,她轻轻扭动伞柄,听到咔哒一声响动后,迅速从中抽出一柄纤细的长剑。
“要试试看么?算上你,一共十个人,谁先来?”
当然,就算十个人一起上,她也乐得迎战。
速战连捷阳谋离间,冷面扶伤明察秋毫
穆归礼见她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心下难免慌张,却还是故作镇定道:“江小姐可要想好了,你现在若再度反水,与本王为敌,可捞不着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