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过不去,李途年又走回卫生间,在洗手池一副不洗干净誓不罢休的架势。
宋帝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时,李途年还没出来。突然福至心灵,找出上次他家小区洗衣店送的优惠宣传卡当着李途年的面贴在镜子上。
“洗衣店,应该知道知道怎么洗。”
白干!真当累傻小子呢。
手上的水擦也不擦揪住宋帝的睡衣帽沿儿,睡衣宽松,一挣扎整个被李途年揪了下来,衣摆长长拖在地上,宋帝穿着吊带打底逃之夭夭。
逃到安全距离还要回头对他做个鬼脸气他。
“略。”
“你完了,你铁定完了。”
大晚上招他,看看最后谁吃亏。
氤氲的水汽附了一层模糊易碎的纱在浴室的玻璃隔断上,洗手池上一只手扣住了洗手池边沿,青筋凸起。待镜面被擦干净,徐平忧伤而愤怒的脸逐渐显现,斑驳的水迹与他刚才脸上的泪痕别无二致。
他失恋了,谈了六年的女朋友当着他的面上了别人的车。起因却只是一只名牌包包,六年的感情比不过一只两万多块的包,徐平心里彻底将女人和势利眼划了等号。
他女朋友如此,宋帝亦如此。
拿着六千的工资想用两万多的包是势利,自己负担不起要男人给她买也是势利,因为别人买的起而跟别人在一起更是势利。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见他的才气,他的抱负,女朋友是这样,女上司也是这样。他要成为全国,全世界最好的记者,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的文章。他寄予厚望的女创始人私生活混乱的报道竟然被上面打回来,还说他捕风捉影。
她们什么都不懂,她们心里眼里都只看得见钱。等着吧,他徐平一定会扬眉吐气,叫所有人刮目相看。
恶意
这应该是宋欣第二次见李途年。
第一次是在宋帝的手机里,宋帝在跟李途年视频通话,他帅得像影视明星。
宋欣还以为她那个骄傲的姐姐也开始追星了。她躲在墙角儿听了一会儿,发现姐姐竟然在跟这个男人对话。这样好看的男人,比她所有认识的人都好看。可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姐姐又赢过了她一次。
她故意出现在手机前,亲昵地喊姐姐,眼睛却始终都在注意男人。
但姐姐立即把电话挂断了,她当下心里不太舒服,故意把话题朝男人身上引,但姐姐什么都不肯说,一直转移话题,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姐姐这样防着她一定也害怕男人注意到她,她就是让姐姐有危机感,从小就是。这样想她心里舒服多了,至少在姐姐心里她也是个难缠的对手。
再次回到京江,又一次和童隽和堂妹一家吃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宋帝对那天的所有事都记得不甚清晰,却独独忘不掉桌子上那盘突然失去滋味的锅包肉。
该怎么形容那一天,阳光明媚,又或是天灰云厚,风雨交加。
该怎么形容那顿团圆饭呢?其乐融融,还是算计可怖,阴阳怪气。
反正真是一出好戏,她们家最后一层遮羞布就这样无情的被撕开了。她在那一天失去了最后一个家人,这世界再无人与她血浓于水。
家庭聚餐,长辈们一来二去总会聊到催婚,催生上去。童隽妈妈催催自己女儿的婚事,又跟亲家母一起催催儿媳妇抓紧再要一个。或许是出于礼貌,顺带也催一催宋帝。
“小宋,你也是,要抓紧时间的,女人这生意做的再大也不如有一个幸福家庭。”
宋帝只是笑笑,不搭话,心里倒是很想问问她现在日子过得舒不舒服。
无话可说的丈夫,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娇纵任性的女儿,到底哪一个更让她觉得幸福。
李途年适时夹一块锅包肉放她碗里,悄无声息将话儿头拒之门外。
“你尝尝这个你肯定喜欢。”
“嗯,好吃,比上次扈华那家店正宗太多了。”
糖醋汁子在宋帝嘴里炸开,给酥脆的外壳加了更丰富的味道,肉炸的刚刚好,上次在扈华吃的那家硬邦邦的,炸老了。
“行,一会我再打包一份,带回去吃。”
宋帝这边是铜墙铁壁,话题自然又转移到了宋欣头上,两位妈妈轮番上阵劝说她抓紧备孕,给她推荐当地的老中医调理。
说的那位中医正是宋帝上学的时候看的医生。原本没什么,不过是她年少的时候因为拮据,营养不良不顾惜自己身体又用了便宜卫生巾伤了身体,月经出走过一段时间。反正没人知道,就是知道也没什么要紧的。
偏偏有人以为这是她见不得光的秘密,还要把这秘密变成手里的刀刺向她。
“姐,你之前不是看过吗?效果怎么样?你有治好吗?现在影响生育吗?”
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震惊,惋惜,等着看笑话,又或是根本无动于衷。好像她是午夜准备潜逃被巡防灯光捉到的罪犯,一举一动都被放大成影子,一清二楚。
她又夹了一块锅包肉,淡定咬进嘴里,糖醋汁子失去了原本的味道,肉块也成了一样硬邦邦的。
宋帝扭头对李途年说:“还是别带了,冷了也不好吃。”
李途年愠怒又心疼,这是她的家人,竟然这样当众说她的隐私,这分明是扎她的心。
他蹙着眉看她的表情。
“姐,你也太不当回事了,你不在意,姐夫也不在意吗?姐夫不会还不知道你要不了孩子吧!”
李途年到底没忍住怒气,凌厉的目光投过去,宋欣一下慌了神,她以为他该是生气的,但不该是生她的气,她在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