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一声,没有言语。
“是啊,她一直盼着抱曾孙呢……”我开始自言自语。
之后,是死灰般的寂静,真的无话可说,于是,我打开车门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苗述突然拉住我的手臂,“余胜男,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信我说的?”
我回头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我们曾经那么的亲密过,我也曾经那样的幸福过,可是眼下,他将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渡过余下的时光,而我们都将变成彼此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可是我又不禁在想,如果当时,我能信任他,现在,是不是又不一样了呢?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他不也是一点都未争取便已经挽起了别人的手,看来,我真的把自已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想得太重。
我抠开他固定在我手臂的手指,“过去的事情,我不想提了,而且全都不记得了,所以,现在,你结你的婚,我过我的平凡日子,再见……”
我开门下车,这一回,他没有再追我,我也没有再回头。
回到家里,我大病了一声,像是病入膏肓,却又不知道病在哪里,总之,我在家里躺了三天,清醒之后第一时间去找老板娘辞职。
老板娘用他精湛的演技跟我哭诉:“胜男啊胜男,我待你不薄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地待我,你的良心哪,去了哪里啊?啊啊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而且人家就是点名要你做啊?啊啊……”
于是,我挺着快要虚脱的身体敬业地为那个人操办起了婚事。
期间,苗述没有出现,我一直跟那位魏小姐单独联系。庆幸的是这位公主没有公主病,没有稀奇古怪的设想,没有乱七八糟的要求,只要是我的建议她都说好。
最后,我很有职业道德地漫天要价,然后她也点头。
还真是一个好客户。
“你跟他是不是在一起过?”婚期将近,魏小姐突然跟我谈起了心,我甚为惶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望着眼前这个娇小柔和的小女人,不管从内在外在,她都可以把我从街这头甩到街那头,眼下,我甚至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或者我对苗述曾经倾注在我身上的感情,连我自已都不敢确定。
“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垂下头,其实压根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
郭小姐温和地笑了笑,“我懂了……”
她懂什么,我没有搞懂,只是他们大婚的那一天,我真的还是缩回了乌龟壳里。我差一点跪在地上哀求老板娘,我说我头疼脚疼屁股疼哪都疼,总之我不能去现场。
其实我是真的没有勇气去看着他挽着另一个女人走进婚礼的红地毯,我担心我会阴暗,会不那么大气,会忍不住诅咒他们,所以我不能出现,无论如何都不能。
只是那天老板娘的脸色很臭,大有一副如果我不去便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不仅如此,老板娘还发话,公司所有员工都要去,新员工去学习细节,老员工总结,然后回来开大会。
我真的快哭了,刘晓雅知道其中缘由,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劝我,“都过去的事情了,你看人家那么大方都不介意让你去策划了,你要是不出现,人家更以为你对他余情未了……难道,你真的余情未了?”
“你滚蛋……”
刘晓雅上前揽在我肩头,“你一定得去,而且还得面带笑容、大方得体,然后真诚的祝福他们,从此以后,你就解脱了,该找男人找男人,该嫁人嫁人,你说是不是啊?”
那天,刘晓雅为了给我找回信心,还特意精心地为我化了个淡妆。等我换好公司的制服之后,我还依然不知道自已有没有勇气踏进婚礼的现场。
只是这些都不容我思考,我跟同事们便被公司的车子统一打包送到了现场。
有钱人的婚礼就是两字:烧钱。
男方背景硬朗,女主也不差,所以,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
到达现场之后,我第一眼看到了苗显令跟姚丽珍夫妇。
“苗先生好,苗太太好……”我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他们相视一眼,然后姚丽珍微微笑说:“好久不见,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应该做的。”
之后是尴尬冷场,我正想着怎么离开的时候,发觉苗爷爷还有孟姨搀扶着的苗奶奶走了过来。许久未见的二位老人目光柔和地望着我,突然间,我变得慌乱极了。
苗奶奶捏了捏我的手却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扯出微笑,“恭喜奶奶……”
苗奶奶望着我没说话,手指间却微微用力。
我见气氛如此低沉,笑着说:“我跟同事还有事在忙,我先过去了……”说完我转身飞快地逃开。
我不能在那里,真的不能,我感觉自已快要不能呼吸了,再不离开,甚至会突然倒下都有可能。于是,我在酒店现场外的大堂开始闲逛。
这艰难的一天,快点结束吧。
我在大堂坐立不安,时间像凝结不动,走得异常缓慢。最终我把自已毫无形象地摊在沙发上,过去的一切却突然在此时此刻变得异常鲜活。
我望着大堂正中挂着的华美吊灯,心头开始不安,如果,如果苗述说的是真的,有一天,我会不会后悔?我会不会悔恨当初放开他的手。
我想,现在我就已经后悔了。
想到这里,我陡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拔通了那个我数月没打过却像刻在我心头一般的熟悉的号码,电话一接通,我还没等他说话,便抢先开口,“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