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月云生不这样做,有他北沐宸护着,即便他的身份被皇帝有所怀疑,但他也不必面对现在这牢狱之灾。
月云生见了,淡淡地笑了笑,看着他的那双明眸里有明显的愧疚之色盈满其中。随后,他慢慢垂眉,滑落的黑发盖住他那双过于漂亮的凤眸。
北沐宸在与月云生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听见他用极低地声音,轻声对自己说道:“对不起。”
闻言瞬间愣住,北沐宸下意识转身,却只来得及看见他被押走远去的背影。
困惑萦绕心头,北沐宸此刻不由思绪万千。
月云生……
这个人,实在让他看不透。
他到底是为什么留下?而他宁愿冒着风险留下,又是想做些什么?
北沐宸向来温润如玉的脸庞此刻竟写满了无奈与不解,细长的双眸微微眯起。
或许吧,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的好奇,让他一点点看着自己慢慢沉沦其中,甚至甘愿因此被皇帝猜忌,却也不忍因为自己而失去他。
可到底……
这个人分得如此清楚,也从来不曾因为他的维护而动摇片刻。
他对他,从来只有愧疚,却无关风月。
北沐宸微微仰头,细碎的阳光落满他的脸庞。
这种不甘又遗憾的心情,真是让人感觉很讨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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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云生多年前就秘密在阅江楼底挖通了一条通往应天城外的秘密地道,以防有朝一日的不时之需。
灰头土脸的肖祈跟着梓炎与苍驹从古井连通的暗道逃出应天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去百越大营。
途中,肖祈终于向他们二人坦白了身份和事情的来龙去脉,让苍驹和梓炎惊讶不已。
他们楼主竟然和百越的九皇子一起,所谓的夜探皇宫竟然是营救大皇子肖临!
“抱歉,事关重大,事先不能与二位坦白,还请左右领主见谅。”肖祈在疾驰得马车上,诚恳地朝他们抱拳致歉,“多谢二人今日相救之恩,肖祈定会相报。”
堂堂一国皇子,竟放下身份朝他们认错,苍驹和梓炎听了,皆是动容。
为了救兄长愿入险境,得知兄弟因为自己被困恭亲王府,愿舍生忘死、千里相救。如此有情有义之人,怪不得他们的楼主肯舍身相救,当是兄弟啊!
“九皇子言重,我们也只是奉楼主之命行事罢了。不需如此客气。”梓炎回了一礼,低声说道:“只是,不知楼主此刻情况如何,真是让人忧心万分。”
肖祈听罢,眉心紧皱,无奈一笑,他现在又何尝不是忧心如焚呢?他多想不管不顾强行带走他,可是……他尊重他的决定,所以,此刻也只能相信他有滔天之能,上天护佑他能够逢凶化吉。
而此时,他所能够做的,便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如月云生所言,攻下应天,迎他回来!
马车停住,肖祈立刻伸手撩开车帘,果然便见肖临一脸急色,失了分寸般地朝他飞奔而来。肖祈刚下马车站稳,肖临便已经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检查了一番,发现他没事之后才重重松口气,又厉声吩咐一旁候着的军医来为他请脉。
“你这做的都是什么事,你自己说说!”肖临担忧多日,此刻憋不住,指着他劈头盖脸地吼道。
“大皇兄……”肖祈看见梓炎与苍驹惊讶的神色,无奈地瞅着肖临。能不能给他在外人面前留点面子啊……
肖临狠狠瞪了他一眼,肖祈立刻苦巴巴地垂头认错。顾不得将士们各异的神色,惟肖临命是从。
“简直任性妄为!”
等军医请完脉,开了些调养的药后,肖临遣退众人,旋即对着肖祈厉声训斥!
肖祈苦巴巴地皱着俊脸,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皇兄。
在肖临噼里啪啦骂了一顿,有些口干舌燥休息的时候。肖祈立刻狗腿地给他递了杯茶:“大皇兄,请用茶。”
“……”肖临被肖祈这一弄,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这九皇弟,真是让他没辙极了!
手指轻轻揉了揉额角,肖临万般无奈地瞅着肖祈:“我说九弟,你啊你……你到底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啊!?”
“皇兄,那什么,如果不知道怎么说,那皇兄干脆就不要说了嘛,你说对吧?”肖祈笑嘻嘻地凑上去道。
无力地长长叹了口气,肖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在他们这九个兄弟里,就数他肖祈歪理最多。
沉寂了片刻,肖临才正了正脸色,缓缓开口问道,“九弟,你说要救的人呢?”
肖祈闻言,原本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全然不见,脸色陡然沉了下去,目光也慢慢变得沉重起来。
肖临见了,心下了然,知道事情有变,不由神情微变:“那月楼主现在的情况如何?可是有危险?”
“我……”毫无办法地无力摇头,肖祈轻叹道:“云生他不愿跟我回来,说是要留在应天,在后面助我们一臂之力。”
“月楼主竟是这样的打算?”肖临微讶,然后沉吟须臾,这才抬头,便看见肖祈眉目间布满散不开的郁色与担忧。肖临在思虑片刻后,忍不住低声宽慰他:“九弟,只要我们知道月楼主此刻无虞,那就已经放心不少。而且,月楼主一向行事谨慎,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他这么说,便是有自己的打算,你也无须过于忧心。”
“但愿如此吧。”肖祈苦笑了一下,墨色的双眼里头满满的都是无奈:“暂且先不说这事,大皇兄,我们此刻与北戎的战况如何?”
原本略显沉重的肖临,听后唇角忍不住扬起一抹飞扬的弧度,胸有成竹地道:“我军势如破竹,北戎此刻兵败如山倒,伤亡惨重。我们攻下应天,那不过是时间早晚的区别。而且,这几日许是上天庇佑,北戎三大家族竟都暗中派人来与大营与我们联络,说是他们在百越攻城之时,愿助百越攻城的一臂之力,简直是让百越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