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同酆如归道他待酆如归胜过至亲至爱,当时他不及细思,现下想起来,他何以会出此言
他自小便被父母送入道门,此后,便终日与师兄弟们在一处,师父醍醐道人时而闭关,时而云游,鲜少教导他,教导他的多是师兄,可他与师兄之间,几无肢体接触,哪里有与酆如归这般亲近
年过四十,父母接连逝世,他仍是少年模样,两次前去奔丧时,俱是哭了一场,守过头七,便回门中继续修炼了。
他生性无趣,师兄最疼爱的师弟不是他,父母膝下三子一女,最疼爱的子女亦不是他,人人皆道他无趣得紧,不会讲俏皮话,更不会讨人欢心。
若是师兄、父母算作至亲至爱,酆如归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们比下去。
可如今酆如归也厌烦他了么此前,酆如归从来不曾拍开过他的手。
酆如归觉察到姜无岐颇为心不在焉,关切道“不好吃么”
姜无岐听得酆如归的关切,放下竹箸,抬眼望住酆如归道“贫道是否很是无趣”
酆如归不知姜无岐何以会有此问,含笑答道“不,你于我而言,较其他的人事物要有趣许多。”
姜无岐眉尖一蹙“你是在打趣贫道么”
酆如归莞尔道“我打趣你作甚么”
姜无岐肃然问道“贫道有趣在何处贫道却是不知。”
酆如归抬手覆上姜无岐的眉尖,将那眉尖抚平了,又蜿蜒至姜无岐的唇瓣,不轻不重地揉按着“你而今的模样便十分有趣。”
“是么”姜无岐质疑着,却见酆如归居然将揉按过他唇瓣的指尖送入口中吸吮。
酆如归迎上姜无岐的视线,眼波流转间,百媚横生,启唇,露出一小截舌尖来,那舌尖包裹着他自己莹白的指尖,淫靡得令人脸红心跳。
他便以这副姿态,含含糊糊地道“咸豆浆的滋味确实不错。”
所以眼前酆如归的口腔内里是咸豆浆的滋味么
好想再尝一尝。
姜无岐这般想着,却不知酆如归又在心底暗暗补充道从无岐唇上抢来的咸豆浆的滋味确实不错。
姜无岐默念了一遍凝神定气的心法,才将自己那碗尚存大半的咸豆浆往酆如归面前一推。
酆如归明知姜无岐是要将咸豆浆让予他,他却施施然地又吸吮了下自己的指尖,才故意狭促地道“道长莫不是要让小娘子我喂你罢”
未待姜无岐回答,他已执起调羹,舀了一勺,送到姜无岐唇边。
姜无岐张口要言,那豆浆却是被喂入了他口中,一勺一勺,竟无停歇。
直至见了碗底,他才得空道“如归,你适才为何要拍开贫道的手,是贫道惹你不快了么”
姜无岐自然是惹他不快了,不过那并非是姜无岐的过错。
但酆如归却道“道长你确实惹我不快了,因而你须得应下我一件事。”
姜无岐不假思索地道“何事”
酆如归伸手拈起一只什锦蔬菜包,蹭了蹭姜无岐的唇瓣,才答道“由我亲手喂你这什锦蔬菜包。”
姜无岐颔,立刻就着酆如归的手,去吃那什锦蔬菜包。
堪堪咬上一口,他便尝出了滋味,而并非是单纯地通过味觉感知。
一笼什锦蔬菜包共计四只,一只他已吃尽了,余下的三只由酆如归喂予他,吃到最末一只最后一口时,酆如归的指尖与他的舌尖仅仅毫厘之差,他的舌尖生出了自主意识般,小心翼翼,又状若无意地拂过酆如归的指尖。
他的心脏陡然一震,半晌,才觉出酆如归的指尖是豆腐脑、油条、香葱猪肉烤饼以及咸豆浆的滋味。
那指尖上隐约还有些津液的痕迹。
他忽觉耳根烫,同时羞愧万分。
他为人坦荡,片刻前,却趁着酆如归喂他吃什锦蔬菜包之际,寻机轻薄了酆如归的指尖。
他忐忑地窥视着酆如归,酆如归正取了张丝帕去擦拭手上沾染的油气,酆如归应当并未觉自己的登徒子行径罢
酆如归擦拭完自己的指尖,又去擦拭姜无岐的唇瓣,末了,将那丝帕往桌案上一丢,便伸手探入姜无岐怀中,摸出铜钱来,一枚一枚地放置于桌案上。
姜无岐的心脏明明不曾被酆如归的指尖触及,却猛然喧嚣起来。
是由于做了亏心事的缘故罢
姜无岐的神态一如往常,酆如归全然不知他心中波浪滔天,捉了他的手欢快地道“无岐,我们快些去看傅明煦画糖人罢,我还从未见过人画糖人。”
酆如归尚是二公子之时,养尊处优,糖人这样的市井玩意儿,他只让小厮去买过尝鲜;而成为酆如归后,他怕祸及旁人性命,日日将自己困于鬼山中;与姜无岐下了鬼山后,他亦不曾见到过画糖人的摊子。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