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更声响过,武旦终于回来了。
此时,天上那轮血月已经慢慢隐去,回到东宫的武旦,也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神色。
孩子们看到他回来,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父亲,您看见了吗?刚才天上有红月……”
李隆基拉着父亲,指向天空那轮已经隐约不见的月亮。
“天相之事,自有浑天监督管,你们不许再议论此事。”
武旦声音冷峻,神色却有些动容,他知道孩子们都在担心他。
如今幽禁东宫,每次母亲召见,似乎都像赶赴刑场,此时更是犹如劫后余生。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东宫之中,到处都是母亲和魏王的眼线,他可不想再被有心之人抓住什么把柄……
“好了,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想到这儿,武旦驱散了众人。
眼看几个郡王都回去了,只有年幼的小公主还赖着父亲,负责照顾小公主的牡丹,也只得陪着多留了一会儿。
不过,两人倒是没什么交流。
牡丹知道自己作为武承嗣的义女,武旦对她并不信任。
于她而言,因为刘窦二妃的事情,对于东宫诸人,她心里总是有着一分亏欠之意。
武旦如此冷淡对她,她心里反而好受一些。
所以,平日里牡丹虽然在孩子们面前表现活跃,说说笑笑,在武旦面前却很是拘谨,从不妄言。
武旦一边逗着孩子,一边偷眼瞧了瞧牡丹。
他不由的想起了母亲赐婚的话……
在这个寂静的,温柔的,冷清的夜,他忽然有些心动了……
其实,除了单纯的孩子们,在东宫诸人看来,住在春华宫的武牡丹,名为少傅,实则就是皇嗣武旦的妃嫔。
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收了她。
武旦原本想趁着小公主的依恋,移步春华宫,不过,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转身回去了。
自从窦妃去世,那个春华宫,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了……
——
东宫陷入了黑暗沉寂,此时的上阳宫却灯火通明。
武则天正愁眉紧蹙,凝视着天上已经消散的血月。
此时,那轮殷红的月,只留下一丝淡淡的红,就像被稀释擦去的血迹……
“王监正,这血月之相,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启奏陛下,冬至乃一年中极阴之日,阴极之至,阳气始至,这血月又是极阴之相……”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废话,讲重点!”
武则天长袖一挥,把王监正又吓出了一头冷汗。
“月变色,如血光,国动荡,有灾殃。”
王监正壮着胆子,终于说出了这几句话。
其实就算他不说,众人也都知道,这血月是不吉之兆。
只是这话以术语的形式从他的嘴里讲出来,似乎又多了几分神秘性和可信度……
“姑母,每逢血月而生,必是战祸之时。咱们大周初立,不得不防啊!”
武承嗣在一旁插话道。
武则天的脸瞬间阴沉如水,她冷冷的瞥了武承嗣一眼,很不满意他的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