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半刻钟已过,他竟没有半点要晕倒的迹象。我懊恼,胡师爷该不会是坑我的吧?
胡猜乱想间,我忽觉失去重心,千莫珏已将我横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
我慌忙挣扎着跳下来,“你还是去别处歇息吧!”
千莫珏眉梢微挑,“方才你却是求我留下?”
留下也并不是一定要办那种事啊!我有些哀怨地望着他,蒙汗药当真对他没有起作用么?
我正不知所措,千莫珏的神情骤然一凛,双眸不受控制地合起来。只是他强撑着又睁开,身体摇晃着险些摔倒。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努力支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费力地侧头望向我。
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我心痛如割。
但千莫珏终是抵不过药效,闭上了眼,瘫软下去。我及时抱住了他,避免他磕碰在地上。只是陷入昏睡的最后一刻,他幽怨含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灼烫着我的耳膜——
“为何骗我”
泪潸然而下,划过我的脸庞,打在他的唇上。我轻轻为他拭去,眷恋地触摸着他的脸。即便昏睡过去,他的眉依然皱着。他该是对我失望透顶了吧?他该是对我怨恨至深了吧?
摸索着他的胸口,果然,那个香囊仍被他贴身收在怀里。我掏出来紧紧攥在手心,他不该再留着它。
将他送我的那副画抱在怀里,我踏出房门。轻掩上门时,再望一眼床榻上的人,对不起,千莫珏,请容我这般自私。此一别,只愿你余生海阔,握着自己也握有天下;愿你,从此不再念我。
现在已是亥时,秀淮州城内正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景象。
匆匆寻了一处酒楼,那里有可以雇佣的马车。我询问车夫可否夜里赶路尽快送我出城。车夫有些为难,说夜里赶路不方便,只得慢行。慢行也罢,只要能立即上路。
我正要掏银子给车夫,来花天酒地的三个浪荡公子上前围住了我。一番言语调戏后,他们竟放肆地要拉我到里面陪酒。
不想在外面引起骚乱,我一人也难抵三个,便随他们进了酒楼。
三个人乐不可支,选了一个上好房间。而我庆幸当时给千莫珏下了蒙汗药后将剩余的塞进了衣袖里,此时我倒可以利用它。
酒先上了桌,我殷勤地抢过酒壶,为他们一一斟满了酒。为了麻痹他们,开始我只得也饮了几杯。趁他们放松了警惕,我偷偷在桌子底下将蒙汗药洒到了酒壶里。
再一轮斟酒下来,三个花花公子便纷纷倒在了酒桌上。
我踢了他们一人一脚,发泄我方才的隐忍。而后将其中一个公子哥的外衣扒了下来,换在自己身上,还是扮成男子安全些。
扒衣服的时候,那公子怀里的钱袋子掉了出来。我一时兴起,把其他两人身上也搜了个遍,将到手的几十块银铤都顺手牵羊了。
一切收拾妥当,趁旁人不注意,我溜出了酒楼。
有了足够的银子,我便想直接买下一辆马车,想着自己赶路还快些。但我发现此法行不通,因为方才饮的那几杯白酒后劲儿竟上了头,此时我已有些晕晕乎乎。夜里难行不说,我又不熟道路,酒后驾车风险太大,是万万不能的。
还是雇了车夫,嘱咐他尽快赶去城门。我坐在车篷里,感觉颠颠簸簸,再加上酒意,很快我便睡着了。
路上我醒过来一次,掀开车帘查看时,只见四周朦胧一片黑色。我扶着难受的额头,问道“师傅,还有多久到城门?”
“天亮就该到了。”车夫的嘴里正吧嗒着烟斗,想是以此来驱赶倦意。
我放下帘子,重新靠回去,还能再睡一会儿。等天一亮,我便可以出了秀淮州的城门。伊心、姬希和柳儿应该等着急了吧,不过还好,我赶在了七日之内与她们汇合。
换个倚靠的姿势,我一边怨叹这酒带来的恼人醉意,一边迷迷糊糊又陷入了沉睡。
我被马车剧烈的颠簸震醒了,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我心中一片惊恐。我爬着向前,掀开了帘子,发现车夫早已不知所踪,而无人掌控的马儿正慌不择路地向前狂奔。
我爬出车篷试图去抓住马背上的缰绳,但震荡之下我根本难以接近。而匆忙一暼间,前方竟是无路断崖!
我骇得不轻,只得咬牙狠心一蹬脚,窜出了马车。我想接下来摔断骨头的痛楚一定会令我记忆终生,但痛楚没有,我却惊醒了过来。
原来是梦啊!我呼出口长气,擦拭掉额上的细珠,紧绷的身子也松弛下来。
嗯?不对!我恍然醒悟,不对!我明明应该在马车里,为什么会躺在床榻上?
车夫是坏蛋!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连忙低头查看自己的身子,发现衣服还是抢来的那身男装,平整干净,并没有扯动过的迹象。但我带着的那副画和银铤全不见了,难道车夫只图财?可为什么藏在怀里的香囊也不见了?
我疑惑地环视房间,这这这不是刺史府里我与千莫珏曾睡过的房间么!
我怎么又回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睡着后发生了空间穿越?
这很有可能,我本就是睡觉穿越来的,再发生个空间穿越也没什么稀奇。若真是这般,那我将要面对的人和事是不是就换了另一番模样?
我脑袋里蹦着漫无边际的猜测,心神一片烦乱。那幅画也不知所踪,更是令我心下慌乱不安。
轻轻拉开房门,我想出去弄清状况,一脚刚迈出去,两把利剑已横在我眼前。
我惊疑地抬头左右一看,武德和武义!
这两个人都摆着一张严肃不得的脸,好像不识得我似的。但武德接下来的话让我明白,他们是识得我的,而且我之所以回到这儿根本不是发生了什么空间穿越!
“碧尘小姐的醉意既然已解,就请跟属下走吧,主子还等着见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