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茉笑容软甜:“我知道。”
稍顿了顿,谢茉话头一转,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家务本就该咱们俩人分担。”
话落,未留卫明诚接话的缝隙,她直接解释道:“以做饭举例,我不想洗碗,而且今天又突然起了做饭的兴致,那么我就擅自先挑了做饭这一选项。”
卫明诚定定注视谢茉:“做饭或者洗碗都不必你做,交给我就行。”
谢茉面上笑容愈深,却是婉拒道:“哪有一个人又做饭又洗碗的道理。”
卫明诚从口吻到眼神都很坚定:“我们家可以的。”
像是有话难以吐露出口,停顿了好一会儿,卫明诚才凝声开口道:“你肯跟我来这边,我又怎会让你再吃苦受累?”
话已开闸,接下来的话顺畅起来,他说:“何况,结婚前我就说过可以一力承担家务。既已承诺,我便会说到做到,绝不会反悔。”
一字一顿,像有千钧之重。
婚前那次对话,谢茉目的在于试探卫明诚底线和包容度。想看
看他的三观是否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一样陈旧顽固,无法磨合。
结果,她很满意,出乎意料的满意。
这一刻,谢茉是感动的,也相信卫明诚会信守承诺。
但,一辈子很长的,且人生路途变幻莫测。
如果家事全丢给一个人做,另一个人袖手享受,一年两年,甚至八年十年,付出那人不会怨怼,那时间再长些呢?某些一掠而过,蜻蜓点水般的负面情绪,当事人可能都未意识到,却会堆积在阴暗角落,日积月累之下,便会在未来某一刻剧然爆发。
不过,未来尚未发生的事情,是分说不到底的。
因而,谢茉说了另外一些考量和缘由。
“你也说是‘我们家’了。这个家由你跟我两个人组成,我们俩一人一边,彼此分担,彼此扶持,方能共同擎起一个健康有序的家,这其中必然囊括了家务这一项。如此,不能让你一人独扛这个家,我要与你分担。”
“分担”这个词击中卫明诚心窝。
战场上,他不缺分担任务的战友,但在生活中,他已孑然一身数年,不论具体家务,还是精神世界里的喜怒哀乐、苦痛磨难全由他一人扛。
卫明诚眼睫垂落,掩住外溢的情绪。
谢茉见卫明诚态度软化,便又添了把柴:“况且,参与经营家庭事务越多,便会越快对咱们这个小家产生打心眼里的归属感。”
咱们这个小家……
卫明诚细细品读这几l个字,心头益发柔和。
谢茉眉眼弯了弯,故意娇蛮道:“你可要明确一件事,我是要分、担、家务,而不是要跟你平摊家务,以后家务大头肯定还是归你。”
卫明诚低笑算是应了下来:“好,那剩下那道西红柿炒蛋就归我吧。”
谢茉喜滋滋回答:“好的。”
说罢,她转身出了厨房,把铝饭盒放回堂屋,然后回到屋檐下,掀开铝锅盖,查看米饭煮没煮好。
俩人很快上了饭桌,干煸豆角炒肉因放置了一会儿,热气散去大半,吃起来温度倒是正适口,卫明诚笑赞了两句,又以夹菜的速度表明,他的夸张句句出自真心。
谢茉含笑看着他。
吃到差不多,谢茉想起下午的一通收拾,便告诉卫明诚:“那些书被我收起来放在卧室那口大木箱里了。”
收拾书籍,是她今儿下午工作列表中最重要的任务。
昨天顾青青的不请自入,让谢茉警惕心大起。
以往卫明诚一个单身未婚青年,一般嫂子婶娘们不会闲来串门,而部队干部们有话一般在营部或回家路上便沟通完毕,鲜少会上门续聊,所以,卫明诚将那些书放在书架底层基本出不了问题,但现在谢茉住了进来,难保军属们不上门,如果哪个调皮孩子,一下看不住翻出书来,很可能引来麻烦。毕竟,军属当中不乏认字之人,比方说顾青青。
而后,她又问卫明诚:“咱们周边乡镇有木匠吧?”
卫明诚停下筷子,问:“想打家具?”
谢茉一面儿舀了一汤匙西红柿炒蛋的汤汁浇在米饭上,一面儿说:“算不上家具,想打几l个置物架。怎么形容呢……嗯,我晚一会画个草图给你看。”
“行。”卫明诚说,“我明天休息,咱们正好去大集上看看,那里有卖桌椅板凳的老乡,也会接散活。”
谢茉雀跃不已:“明天开集?”
见卫明诚点头,谢茉当即铿锵有力宣布:“明天咱们去赶集!”
说罢,谢茉兴致勃勃给卫明诚讲述她对房屋改造的初步规划。
卫明诚专注倾听,眼睛始终看向她。
她眼中憧憬像两簇生生不息的火苗,把她整张脸孔映亮,逸出希望般夺目的光芒。
卫明诚舍不得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