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淡淡道:“连住的地方都要没了,守着这些死物又有什么用?”
说着,看到小丫头红得像兔子眼睛一样的双眸,还是又说了一句,“放心,我只是暂时把镯子当了,迟早会把它赎回来的。”
春香一怔,不由得看着面前的女子。
娘子一向是生得极美的,巴掌大的脸蛋,小巧挺秀的鼻子,樱花般的唇瓣,一身冰肌雪肤,还有着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
只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折磨,她身形消瘦,面容憔悴苍白得仿佛随时要倒下,但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眼底深处似乎暗藏着一抹犀利和不容置疑,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信任感。
这样的娘子,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春香看了自家娘子半响,终是咬了咬唇道:“好,娘子,奴婢现在就去把镯子找出来。”
在她们说话的当口,外面的吵闹声一直不停,而且,声音显然离她们这个房间越来越近了。
春香刚把金镯子找出来,房门就被一把推开,身材丰满穿着一身藕荷色直领齐胸襦裙的沈娘带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直接闯了进来,见到徐静,显然微微一愣,嗤笑一声道:“哟,今天不跟我装病美人了?
我可告诉你,就算你今天继续给我躺在床上装病,我也不会上当了!什么病都三个多月了还没好!
你还不如直接搬去后山的乱葬岗!省得还过了晦气给我的房子!”
春香气得小脸通红,“沈娘,你可以催租,但你不能这样侮辱我们家娘子……”
“哟,哪家的娘子这么有排场啊?还要来跟我一个村妇租房子。”
沈娘嘲讽地上下打量了徐静和春香一眼,尖酸刻薄道:“落魄的凤凰连鸡都嫌,先把欠我的赁钱交齐再说吧!
我说徐娘子啊,你既然这般金贵,为什么不干脆答应了彭十的求娶?彭十是好色了点,但祖上积德啊,给他留的银钱够他吃喝玩乐一辈子了。
呵,你若是愿意做他第二十房美妾,别说这小小的赁钱了,你摇身一变变回以前的凤凰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春香气得话都说不清了,身子微颤,牙关紧咬道:“你可知,我家娘子是、是……”
“好了,”徐静淡淡地打断了春香的话,似笑非笑地看了沈娘一眼,道:“你也不过是来讨租的,又何必弄得这么难看,毕竟如无意外,我们还要做你的租客一段时间呢。”
沈娘挑了挑眉,冷笑一声道:“你还妄想着白住我的房子一段时间呢,没门!今天,我就是绑也要把你们主仆绑去吕婆子那里!
也幸好你们主仆三人还算有点姿色,应该能卖个好价钱,我也不算亏了!
阿大,给我去绑人!”
一字值千金
沈娘说完后,徐静没说话,只幽幽地看着她。
沈娘只觉得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仿佛两个冰窟窿似的,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配合着她那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绝色脸蛋,仿佛哪里的女鬼来索命。
她的心尖儿不自觉地颤了颤,后退了一步,说话的声音也下意识地低了下来,“你……你这样看着我作甚,难道你白住我的房子还有理了!”
徐静又看了她一会儿,倏然绽开笑容,慢条斯理地从春香手里拿过金镯子,在手里把玩着,慢慢道:“自然是没理的,但你也说了,我是落魄的凤凰,落魄的凤凰好歹也是凤凰。
这赁钱呢,我最晚后天,一定全部补上。
但你随意带男人闯进我的房间,还对我肆意辱骂,这个理又该怎么算?”
说着,徐静垂下纤长卷翘的睫毛,突然转身走到桌子旁,拿起桌子上一把用来切水果的小刀,“咔嚓”一声,一刀就把桌子上的一个梨子切成了两半。
沈娘的小心肝又不自觉地颤了颤,看着女子切梨子时那面无表情甚至透出丝丝寒气的脸,她竟然有种她切的不是梨子,而是她身上的肉的感觉!
徐静看也没看她,继续动作缓慢却平稳有力地,把手中的梨子切成了一块又一块。
而且,最让人心惊的是,她切下来的每块梨子,大小都差不多,仿佛她精心度量过似的!
边切,还边淡淡道:“我这人呢,脾气不太好,若是继续这样被人侮辱,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不知道。
但基本的信誉,我还是有的。
若是别人愿意尊重我,信任我,我自然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但若是别人看我只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就妄想肆意欺辱我,践踏我,甚至在我身上打什么小九九……”
徐静顿了顿,突然用力,“啪”一声,把小刀深深插进了桌面上,从身上抽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白皙纤细的手,笑眯眯地看向沈娘,“那我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说是这个理吗,沈娘?”
面前的几人看得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这女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把刀插进桌面里!
还插得那么深!仿佛在说,她这把刀子能插进桌子,也能插进人的身体。
徐静仿佛没感觉到他们诡异的视线,还十分热切地扬了扬手道:“既然你来了,我这里没什么可以招待客人的,这梨子,你随便吃……”
“不……不用了!”沈娘突然浑身一抖,回过神来,身上的肉似乎有些发疼,再看那笑语嫣然的女子,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阴森,连忙道:“算了,我……我这回就先放过你。
但要是你后天还交不出赁钱,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吕婆子那里最近可是缺上好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