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一声,道:“确实有,但算不上正儿八经的师父,我在庄子时有一段时间时常生病,当时有一个负责照料我的大夫医术很好,姓吴,我无聊时就时常与他闲聊,聊着聊着倒是不知不觉学习了许多医术知识。
刚巧我自己对医术也挺感兴趣,那段时间便看了不少关于医术的杂书。”
那个吴大夫确实是存在的,他是庄子附近一条村子里的大夫,年轻时是个走南闯北的铃医,医术在那一带还算出名,最重要的是,他早在八年前便去世了。
便是这男人有心查她,她也不怕被他抓到什么马脚。
除非他有能耐,让那已是死去的吴大夫活过来。
萧逸眸色微闪,道:“看来徐娘子不但聪慧,还十分勤勉,这才学会了这么多常人不会的东西。”
这是试探还是嘲讽?
徐静不禁警惕地看了萧逸一眼,淡声道:“萧侍郎过奖。”
跟这男人相处,当真一刻都不能放松。
另一边,萧逸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品着,借着袖子的遮掩,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扬。
谁说他和她之间只能聊案子的事情?
像这种日常的闲聊,不也挺自然?
徐静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一时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幸好这时候,大门被敲响,东篱立刻走了过去,再回来时,脸色严肃道:“郎君,县衙那边好像出事了,朱大郎的妻子又带着她女儿到了县衙,非要见朱大郎一面,她女儿想劝她娘回去,惹了她娘不快,朱大娘在县衙门前就打起了自己女儿,骂她没良心,朱大郎养了她这么多年她还没把他当自己亲爹云云。
县衙值班的差役勉强制止了朱大娘,但朱大娘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走,直接在县衙门口就坐了下来,如今都快到宵禁的时间了,郎君可要回去看看?”
大楚的宵禁还是很严格的,城里戌时正(晚上八点)就不许百姓随意在街上溜达,一直到早上寅时正(凌晨四点)宵禁才解除,期间被抓到随意在街上溜达的百姓,都要被杖刑八十。
萧逸的眉头一下子皱起。
那女人不是第一回到县衙闹了,这几天,她几乎天天闹一次。
本来作为亲属,她们是可以进去看朱大郎的尸首的,但朱大娘情绪十分不稳定,第一回进去就直扑朱大郎的尸首,朱大郎的尸首是目前查案的关键,不能有一点闪失,那之后萧逸就暂时禁止了她们去看望朱大郎的尸首。
朱大娘却是因此闹得越发凶了,连县衙恶意藏匿她夫君尸首这样的话也说了出来。
徐静闻言,脑中却是一闪,猛地抬眸看向对面的萧逸,“朱大娘是改嫁?”
她记得,陈虎上回说,有传闻说死去的吕夫子的夫人,也是改嫁的。
萧逸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点了点头道:“没错,朱大娘和吕夫子的夫人一般,都是改嫁。
这也是这段时间查到的第二点案情,所有死者,身边都有一个改嫁的女人。”
所有死者?
心中的怀疑被证实,徐静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萧逸继续道:“我找人调查了上回陈虎说的关于吕夫子的传闻,发现传闻不假,吕夫子如今的夫人,确实是在上一段婚姻时便与吕夫子有了私情,后面被休后才嫁给了吕夫子。
朱大郎的夫人叶氏的前任夫君,与朱大郎是结拜兄弟,叶氏的前任夫君是个镖师,大概八年前,他走镖时遇到匪徒被杀害,叶氏那之后便带着年仅六岁的女儿改嫁给了朱大郎。
方老太爷的夫人倒没有改嫁,但他有一个妾室,本是家里的侍婢,也已是成亲生子,但今年年初在侍奉方老太爷时,被方老太爷看上,就这样收进了房里。”
徐静眉头一蹙。
方老太爷的妾室那件事,虽然萧逸已是说得十分委婉了,但也不影响徐静理解其中的深层意思——这不就是强抢民女吗?抢的还是有夫君有孩子的妇人!
不是,这方老太爷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拖着一副病歪歪的身体,竟还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萧逸看了看徐静忍不住漏出嫌弃的神情,却是突然嘲讽一笑,道:“大家族后院里类似这样的事比比皆是,只是这种事情向来不会被放到明面上。
方家的人也知道这件事远比父子感情不和更为不体面,瞒得死死的,还把那妾室的夫君和孩子远远打发走了,只是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便是他们已是做到了这份上,关于方老太爷强抢已婚妇人的传闻还是在安平县流传了开来。”
徐静不禁看了他一眼。
这男人向来是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只在被气到的时候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上回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还是被她气的。
莫非他在这方面有什么阴影不成?不过便是有,徐静也不怎么感兴趣,沉吟了片刻,道:“如此一来,便知道凶犯挑选受害者的规律了,只怕凶犯小时候曾经因为家里的一些变故受到伤害,后面才会滋生出这般阴暗的心理。”
萧逸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也已是派了人去调查几个嫌犯家里的情况,估摸这一两天就会有结果。”
不过,他们都心知肚明,即便真的查出来某个嫌犯家里有过类似的变故,也不能作为他就是凶犯的证据。
萧逸说到这里,站了起来道:“叶氏到底是受害者家属,不好与她的关系弄得太僵,我回去处理一下这件事。
长笑……今晚就留在你这里罢,我待会让人送点长笑的衣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