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子是嚴青的親弟弟,不是她的。
素未謀面,人家憑什麼相信她?
指不定,人家正恨著她,要將她碎屍萬段呢。
這一夜,就在輾轉反側之間過去。
天快要亮的時候,綠腰終於下定決心。
她牽上馬,吆上羊,往城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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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嚴霽樓在鎮上的客棧中,夙夜難寐。
下午的時候,他曾叩響段宅大門。
在此之前,經過種種猶疑,他最終決定親自來找兄長的髮小問個清楚。
此時天已經黑了,敲門,段家的僕人探頭出來,告訴他人不在。
於是嚴霽樓只好暫時住進旁邊的老旅館。
這是外地商隊的落腳之處,院裡陳年的地磚,散發出一股濃重的駱駝腥臊氣息。
西北晝夜冷熱極其懸殊,白日裡草甸上已經有鮮花蝴蝶,到了晚上,室內卻還要架炭燒爐。
寒風拍打窗戶,嚴霽樓打了個寒噤。
這些日子,他離開淮南,乘船一路北上,經過馬車、驢車、牛車……種種換乘,餐風露宿,晝夜不舍,終於早早趕回。
想不到第一天,就遭遇一個大烏龍,就像一塊巨石從天而降,砸落在他的腳邊,濺起的滾滾煙塵,多少干擾了他的判斷。
實在太冷,他在床底,找到一個破舊的銅盆,自窗下取出火捻,向夥計討來柴枝和炭,架起一堆篝火。
木柴發出細微的噼啪聲。
飛濺的火星將夜燙出幾個紅洞。
他坐在火爐邊,翻出隨身攜帶的兄長的信,就著火光細細看起來。
身上發白的布袍,被照得閃閃發亮。
翻開那些信,四年來,哥哥給他寄了許多,厚厚一摞,每一頁都被他翻得起了卷邊,卻保存完好、無一缺損。
他從其中抽出一封,上面的字體工整好看,是同鄉那位姓段的大哥代筆,但是口吻,卻真真切切充滿了兄長的關懷。
【霽樓,最近天冷了,我們這裡非常冷,不知道你那兒怎麼樣?
你剛到淮南,人生地不熟,沒有人照顧你,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你上次來信,說你考進了白鶴書院,我真替你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