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你还挺伶牙俐齿的。」
徐容华气得一哼,长孙秋水是内侍监调拨去艺林轩的,那便是艺林轩的人了,她就算位分比陈宝林高,也不能越过内侍监去艺林轩抢一个宫人。
原想着陈宝林自己知趣些,把人借过来也就得了,不承想她倒是块硬骨头。
「什么东西!还真当本宫稀罕不成!」她横睨一眼陈宝林,脚下一踏,硬是踩着她的步履、撞着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直把陈宝林撞了个趔趄,唬得绿蕙和赤瑕齐齐上来扶住,待见徐容华走远,二人禁不住小声嘀咕:「容华娘娘也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不妨事。」陈宝林稳住身子站起来,微微侧首看着徐容华妖妖乔乔的身影,半晌回过眸,「不过是个容华罢了。」
便是这样,竟也想当中宫之主,也想母仪天下,呵,凭她也配!
「娘娘,奴婢想,或许容华娘娘她们是误会什么了。」绿蕙反应极快,往日里徐容华等人虽是不待见陈宝林,却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口出恶言。
定然是上旬月中君王驾临艺林轩的事,让她们生疑了,这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
陈宝林神情漠然,往后君王驾临艺林轩的事且有呢。日子漫长,有足够的时间让她们嫉妒。
清阆苑中,许良人看着多日不曾来的陈宝林,不由笑了笑:「你总算是开窍了。」
陈宝林不语,便又听她说道:「往常我同你说,多与陛下亲近亲近,总没有坏处,偏你不听我的,一味守着你那艺林轩不走。而今是怎么了,倒愿意争起来了?」
「我争,自有我的意图。」陈宝林摇着团扇,看她院中草木比自己那里繁盛许多,亦比她从前住的地方宽阔不少,果然是位高的人住得舒坦。<hr>
许良人从前为宝林时,因位分低微,不入上等宫妃的眼,只与陈宝林往来甚密。
后来她为着家中兄长,使尽心机,好容易晋成良人,得解多年怨气,便时常也劝陈宝林为自己打算打算。
若二人一道晋升,将来总归是有个扶持。
可那时陈宝林冷淡淡的,同她也益渐疏远,她便不好多说什么。
这会儿陈宝林既是有了晋位的苗头,许良人于酸涩之外,多少也替她高兴:「也不知陛下打算给你封个什么位分,想是我该给你备份贺礼了。」
陈宝林一笑,挥挥团扇:「姐姐不必贺我,今日我来,是有句话要告诉姐姐。」
「什么话?」
「姐姐从前既然不与秦昭仪、赵婕妤她们为伍,往后也须得远着她们一些才是。」
「哦,这是为何?」许良人困惑了,想不到她来此就为了说这些。
陈宝林沉吟片刻,良久才抬眉望着她:「姐姐不必多问,日后自然就知晓了。」
她面无波澜,委实叫人琢磨不透。
更令人琢磨不透的是君王,从上旬月驾临艺林轩,宫中众人便在猜测,会不会再晋一位上等妃来。
可等了数日,也不见君王旨意,原先万分戒备的赵婕妤、徐容华等人,便都有些松了口气。
逢着中旬,该于充依等人侍寝,见圣驾至,于充依忙整理了妆容迎上前去,曲意逢迎,说不尽风流婉转。
刘昶就着她的手喝了一杯酒,听她在耳畔娇娇说道:「陛下,您说陈宝林妹妹可气不可气?容华姐姐不过是要借她宫中的宫人一用,做几样针线罢了,她偏是不借。还是臣妾看不下去,使了自己宫中的蒲陶过去给容华姐姐帮忙。」
「嗯,还有这等事吗?」刘昶杯酒沾唇,欲饮未饮,「徐容华宫中自有针线上人,怎会要去艺林轩借人?」
「啊?这……这不是听闻艺林轩中的宫人绣工实在是好,才想着借的吗?再说了,容华姐姐做的又不是别的活计,闻说是要给陛下绣的花样,她嫌弃自己手脚笨,才会想去艺林轩中借人的。」
「难为她有心。」
刘昶慢慢饮尽杯中酒,艺林轩中绣工最好的人莫过于秋水,想不到她刚从掖庭到六宫,就惹了这么多人的眼。
于充依既是依附了徐容华,为着自个儿前程,少不得要为徐容华多说几句好话,顺便在君王耳边吹吹枕头风,最好把那个陈宝林吹离开君王的眼才好,便又添油加醋说了几句。
左不过是那陈宝林如何的不懂规矩,艺林轩的宫人又是如何的不知好歹。
刘昶垂着眼,只管自顾自饮酒,也不知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待得苏闻进来禀报,说是边关有急信至,他便也就借此离了座。
于充依不想他饭都没吃几口便走,一时有些情急,扯住他的衣袖道:「陛下前番就没在臣妾宫中用膳,这次又是这样,莫不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好,叫陛下恼了臣妾?」
刘昶微微勾唇,拍拍她的额头:「充依做得很好,是朕政务缠身,待往后再来充依这里用膳。」
「那……那陛下千万要记得啊。」于充依恋恋不舍松开手。
刘昶却再未答她。
出了依兰阁,见院中月色如水,泼落一地,衬得假山竹林都仿佛倒映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