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专门丢弃死尸的乱葬岗,两位小太监将草席裹住的宫女尸体随手一扔,然后晦气地离开。皇宫中每天都有人死,每日送一两个太监宫女的尸首已经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只是那被草席裹住的尸体动了动,缓缓探出了自己的手和脑袋。
远处一个马夫赶了过来,将那“尸体”扶起,道:“姑娘,小的是贾大人专门派来接姑娘的。”
……
中宫的火无法扑灭,烧了整整三天三夜。中宫内搬出一具烧焦的女子尸体。
大晏帝没有上早朝,没有吃喝,面色苍白透着一股死气,他一遍遍地看着手中的信,时不时发几声冷笑。
天佑:如今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是我看不到岸,或者说我不想回头,因为我不是圣人,不是佛祖,有些仇恨是永远没法忘记的,就像你融入骨血的大晏国江山,这些恨也早就融进了我的血液。譬如,父亲是怎样被你诬陷通敌之罪,花家的其他族人又是如何被你流放边关,却又在半途消失无踪。你可知,当我知道花家获罪后,自己在冷宫的那几个月是怎么过的么?如同行尸走肉,什么都不想听不想做,心灰意冷之际由着后宫那群女人害我入黄土。可是,老天爷让我重生了。所以,重生后的花梨月只有仇恨,只知道复仇,而他最恨的人是你,她恨不得你体会到她当初所有的痛。
我叶灵霜对你所有的好都是真的,如果你不是害死她一家的仇人,她会如现在一样,一直真心实意地待你,直到老去。
你曾说,除了江山,叶灵霜最重要,既然夺不了你的江山,就让叶灵霜在你面前死去如何?你现在会不会心痛,会不会难过?
从此,我们两清。我带着没有完成的仇恨再次死去,你便继续安心当你的大晏帝,从此以后,再无人威胁到你的地位。
“呵……呵呵……霜儿,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这样狠!”他一次次将这信纸狠狠揉成团,下一刻又一点点铺平展开,一颗心也一遍遍被信上的内容凌迟着,鲜血淋漓。目光不经意转向一个锦盒,嗤笑出声,将那锦盒中的遗诏取了出来,苦笑道:“霜儿,你说得对,只要朕毁了这道遗诏,从此以后朕的皇位再不会受到威胁,可是,现在朕宁愿当初没有为了私仇和皇位害了花氏一家,更不会由着后宫那群女人将你害死。”
他将那遗诏随意打开,脸上的苦笑在看到那遗诏上的黑字时却猛地僵住,双眼死死盯着那遗诏上的几个字看了许久,接而疯癫地狂笑出来,“传位于二皇子齐天佑?可笑,太可笑了!父皇他的遗诏上居然是将皇位传给我齐天佑,哈哈……”
“啊——”大晏帝大喊出声,伸出手疯狂地撕着手中的圣旨。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他一直想要毁灭的遗诏。上面竟是他的名字,为什么要给他开这种玩笑!
霜儿,霜儿……朕以后什么也不要了,你回来,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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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榜上说的什么?”百姓围着刚刚贴出来的皇榜,有目不识丁者大声问道。
“皇榜上说:大晏帝病重,贾太傅祭天祈福,得上天指示,免税一年。”有人解读道。
“这皇上前段时间不是害缴了反贼,如今怎么说病就病了?”
“听说是皇后娘娘葬身火海,薨了。皇上因此一病不起……”
一个做妇女打扮的美貌女子经过皇榜之处,停顿片刻,然后牵着马走远。
齐天佑,我曾经在想,如果你不是我花梨月的灭族仇人,我们以后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呢?可是,永远没有如果。
叶灵霜最后深深滴看了一眼皇榜和远处的偌大皇城,再无留恋地离去。
“归兮归兮,归兮归兮……”叶灵霜身边的一个老道经过她的身边事忽然叨念道,手中的铃铛激越作响,甚是好听,可是她却脑中一片晕眩,体内的灵魂仿佛在扭曲,然后她只能听见耳边一个妇人的叨叨声,亲切而又温暖。
“月儿,你可算是醒了,吓死为娘了。”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一眼对上那双饱满慈祥的眉目。
“娘?!”叶灵霜傻傻地看着床边的中年妇女,眼眶湿润。
“月儿,这圣旨才下来不就,你就得了风寒,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还以为我们花家抗旨不尊呢。”妇女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没有再发烧了,才松了一口气。
“娘,真的是娘?”叶灵霜伸手摸着她的脸,喜极而泣。
“傻孩子,快要当一国之母的人了,不要动不动就流眼泪。”美妇笑道,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现在是什么时候?”叶灵霜忽然问道。
“新皇才登基,乃天佑元年。你这孩子该不是真的被烧坏了脑子吧?”美妇取笑道。
叶灵霜忙从床上起身,拿起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是她,是花梨月的脸!这么说,她回到了自己还未进宫以前?!
“月儿。”门外,身着盔甲的中年男子风尘仆仆而来。
“父亲?!”花梨月惊喜道,父亲还在,还在!
“我刚刚操练士兵回来,听说我的宝贝女儿病了,自然要赶紧过来看我的宝贝女儿。”花施宇朗声大笑,“月儿,猜爹爹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花梨月拄着脑袋想了想,笑呵呵道:“难道是女儿最喜欢的小糖人?”
“哈哈,我的女儿就是聪明啊!”话毕,从身后掏出一个糖人递给她。
“月儿,记住娘跟你说的话,进入皇宫后一切都要循规蹈矩,不可冲撞了圣颜,更不可随心所欲,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