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猜测就是猜测,并没什么确凿的证据,因而她二舅母封氏站在廊下冲她打招呼时,她便抛开这棵树,笑嘻嘻地跑过去了。
“您是我二舅母吗?灵儿碰伤了头,不记得事了?”于小灵仰着小脸道。
封氏红了眼眶,使劲搂了她,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程氏走了过来:“二嫂别为她落泪了,她虽受了场罪,可小脑袋越发灵光了,话也说得利索多了。”
封氏一听,也觉得好似是这么回事,停了泪,仔细打量起于小灵来,见她小脸红润,目光有神,啧啧称叹。
“姑姑。”于小灵没瞧见,这边又走来了一对姐妹花欠身给程氏行礼。
“慧儿,意儿,快起来。姑姑几月没见,都长高了呢。”程氏连忙扶起姐妹花,又招呼了于小灵:“快来见过你两位表姐。”
于小灵知道这应该就是封氏的一对女儿了。一看之下,果然母女三人皆是容长脸蛋儿,眉目清秀,只个儿高的那个表姐额前的秀发自然地蜷着,很有些柔美之感。
那便是程默慧了。她是封氏长女,今岁九岁,就木香胡同的程氏一族来论,也是这正儿八经的长孙女。程默意在族里行三,她上边还有南程那边唯一一个孙女,也是位庶女,程默恩。再往下,行四的便是于小灵大舅舅家的程默悠了,并不在京里。
这四位程姑娘对于于小灵来说全是姐姐,她觉得就这四个还算好说,要是有七个八个的,怕是她早就晕了。
姐妹之间自是一番厮见。这边没等热络起来,丫鬟们便催着她们去见于小灵外祖母去了。
外祖母吴氏和程氏果然是母女,长得也是十分相像,只她白白胖胖的,更像一尊佛。
于小灵很喜欢她,趴了她身上,吃着黄澄澄的佛手酥。
“这孩子就是爱吃佛手酥,便是忘了事了,这爱口却是没变的。没事,没事,是个有福的。”外祖母又哄了她吃了几块,香酥可口,于小灵来者不拒。
外祖母、母亲和二舅母说着家长里短,程默慧姐妹也拉了于小灵小声问话。只这位大表姐话少些,反倒多是六岁的三表姐跟她聊的起劲。
“妹妹在家也跳百索么?我最爱那个了,可惜大姐总是学这学那,南边的二姐又不来,四妹也不在,只能和小丫鬟玩。她们没个趣味。”程默意道。
她虽与于小霏同岁,个头却窜的高,肤色也不这么白,自有一股健康的红润在里头,一看就是常跑出来耍玩的。
于小灵觉得她不知道比自家堂姐好上多少,两人叽里呱啦地说这说那,甚是投契。
没过一会,程默意便拉了她:“说的我越发馋了,我们求了祖母,出去玩吧!”
于小灵呵呵地笑,觉得她虽想的好,却不一定能成行,程氏带他来,恐怕还有些旁的事。
果然,程默意拉了吴氏的衣摆,说要出去玩时,却见她笑着摇了头。
“一会儿客人就要来了,待客人走了,再出去玩吧。乖哈。”
话音刚落,便有丫鬟过来通报:“夫人,二太太,四姑奶奶,大姑奶奶来了。”
于小灵一时转不过弯来。
这个大姑奶奶又是谁?难道是南程那边的人?据她所知,她并没有嫡亲的姨母,估计也就是堂姨母了吧。那这堂姨母是吴氏说的客人么?
一行人自是起身迎接,没过多大会儿,便见一个华服妇人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和一个三四岁大的男孩子过来了。
又是一番厮见,于小灵也被提点着叫了这妇人大姨母,叫了那姑娘彭表姐。
姓彭?于小灵想了想,觉得脑袋里糊成了浆子,理不清楚。
一家子女眷又开始家长里短地说话,于小灵定神听了听,忽的明白过来,这刚来的三个彭家人到底是哪家人了。
可不就是于秉祖说,让于霁过俩月去上人家族学的那一家么。原来说又姻亲关系,是这么个姻亲关系呀。
于小灵理清了关系,再看三人又觉得确实不是一般的人家出来的。
据她在程氏那里听得一耳朵墙角来说,她这位大姨母的公公,正是当朝的阁老兼刑部尚书,真正的位高权重。
那她们这时候来做甚?难道是为了于霁上学的事?
可于秉祖不是说都商量好了吗?或者程氏不放心?
于小灵又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只听那位大姨母简单地说了几句让程氏安心的话,便朝着吴氏说起她三岁的儿子,如何如何食不能安,寝不能眠来。
“……婶婶不知道,只为着这个来讨债的,我真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太医看了好几个,个个都说没毛病,江湖郎中也不是没瞧,愣是瞧不出来。我公爹又从来不信那降妖除魔的,只说都是巫蛊之术,万不能沾。我也实在没办法了……”大姨母说着,眼泪困了下来,倒像个孩子似地,趴在吴氏身上哭。
吴氏拍着她:“我的儿,让你受罪了。你母亲去的早,这些事也没个教你的,偏你嫁的也早,唉……既然咱们知道了,就试几个旁的办法,不让他们晓得便是。”
程氏也过去跟着劝:“大姐快收了泪吧,傅老太太也快来了,先让她给孩子们看看再说。”
大姨母听劝渐渐收了泪,又问起程氏来:“灵儿也那样不好么?妹妹之前不说全好了么?”
程氏闻言叹气摇头:“我也不晓得她好还是没好。若说没好,小人儿家能吃能睡的,小脑袋也灵光地很。可若说好了,端阳那日又犯起头疼来,十分凶险,还昏了过去,大夫也看了,只说什么事都没有。娘说正好请了傅老太太,便叫了我带着灵儿一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