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扭过头,从阶下仰望这个女儿。
斑驳阳光洒在她身上,长随风轻轻飘扬。几缕丝顽皮拂过她白皙的脸颊,为她平添了几分少女独有的俏皮。
他就觉得,这个女儿其实是最像他的。
那双眼眸深邃而明亮,“父皇,儿臣答应您,不阻止,但儿臣也不会帮忙。所以,您不用因为儿臣的话急着回宫。”
明德帝一愣,随即嘴角一抹笑意漾开,手中折扇轻敲了一下手心,“朕宫里事多,政务繁忙,可不是因为你让朕回宫,朕就回宫!哪有女儿管起父亲的事来了!行了,回去吧。”
他说完,转身继续下阶梯。
齐公公朝着时安夏挥了挥手,又朝着北茴挥了挥手,跟着走了。
齐公公美滋滋,“主子,海晏公主这意思是不反对您接近她母亲了?”
明德帝笑容久久落不下去,却是道,“她不反对,是她对朕的一片心意。朕也不能真的去招惹她的母亲……”
后宫中如今虽然空空荡荡,只有几个娘家没参与谋反,且又没承过宠的闲散嫔妃在里头。但到底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若是唐楚君进宫打破平衡得了帝王专宠,这里头的妖蛾子怕是层出不穷。
明德帝不敢赌。
他看到过唐楚君郁郁而终,到死都不知她的儿子被换了。他便知,她其实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活泼开朗。
如今是没有什么烦心事,才会变得整日笑颜如花,怪不得时安夏一直不希望他接近唐楚君。
一个情字,最断人肠……
马车缓缓行进在山路上,过了安度桥和英庄大道,刚进槐荫路时,就碰上一辆马车陷进了路边的沟里。
另一辆马车停在路当中把路堵着,车里一个穿着打扮十分美艳的夫人还伸出头来阴阳怪气,“你们那破烂马车把我马车碰坏了,赔得起吗?”
另一辆马车上的嬷嬷从倾斜的马车中狼狈钻出来,却仍是中气十足,“咦,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们夫人好心,为了让你们马车顺利过去才让车夫靠边。你这夫人混不讲道理就算了,连车夫都不讲道理,故意把我们马车挤下沟去,现在还说风凉话!”
那美艳夫人这下可不干了,“嚯,几年没进京,这京城的风向是变了呢?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顶嘴!”
嬷嬷显然已经当了许久的硬气人儿,哪受得了这个气,“我管你是谁,你把我们夫人的马车挤下去就不对!”
明德帝皱眉探了个头出来,淡淡吩咐,“佑恩,你去看看。”
齐公公应了一声,朝着赶马车的韦行舟瞥了一眼,阴阴得意地笑。
小样儿!收拾不了你!
想跟我闺女待一处,门儿都没有!
韦行舟早知让自己跟着回宫是齐公公搞的鬼,偏偏还拿他没办法。
他决定搞好关系,便是朝齐公公挤了个笑容。
齐公公傲娇地扭过头,懒得理,跑去前面,正要问出什么事了,就听倾斜的马车里头有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钟嬷嬷,先把我扶出来,这茶水倒了我一身呢。”
齐公公猛地打了个激灵,天爷哪,我主子的心上人来了!
他正要去禀报万岁爷,就听那美艳夫人笑出了一种九曲十八弯的刻薄笑声,“哦哟,茶水倒一身!你们那破马车里还有茶呢,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哪家破落户的马车!”
齐公公便是冷冷问一句,“那你这又是哪家的破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