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之袖口下的手攥成了拳头,那?种挫败感顿时转变为恨意:“贺大人是要杀我吗?杀了我,赵家的名声是败了,私自处置朝廷命官,贺大人的名声可就也败了!”
她的夫君贺重锦,时而如风霜,时而如雨露,时而就像现在?这样,如嘶嘶吐芯,变成随时显露獠牙的蛇。
赵恒之以?为,贺重锦再如何愤怒,也断不会真的动他,会顾虑他的父亲赵纲背后的势力。
这朝中谁不是官官相护?谁不曾在?私底下结党营私?唯有他贺重锦,孑然一身,坐着小皇帝和太后忠心耿耿的臣子。
赵恒之猜想?,这件事自己虽有过错,但贺重锦再如何,也会顾及到赵纲再朝中的地位。
何况闹到太后跟前,赵纲不会放任他不管。
这时,刘裕得知二楼的情况,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只听贺重锦冷笑了一声,他命文钊道:“在?这天香楼里打断赵恒之的两?条腿。”
江缨:!?
断腿?好?可怕!
文钊上前将?赵恒之擒住,临到时难免犹豫:“大人,你确定?”
刘裕深知他这个表哥的性子,赶紧对贺重锦道:“不是,表兄,真打啊?万一赵家。。。。。。赵家为难母后怎么办?为难朕怎么办?!”
“赵家。。。。。。奥。”贺重锦答道,“此?事简单,陛下命人请宫中治疗骨伤最好?的御医前来,为断腿的赵恒之接上腿便可。”
谁让,赵恒之对他的妻痴心妄想?,动心起念了呢?
江缨是别人能碰的吗?
刘裕惊呆了,于是掩嘴咳了咳,胳膊肘怼了怼随身侍卫:“那?个,去啊,去宫里把太医给表哥请过来。”
江缨正?埋在?贺重锦的胸前,不敢开口说一句话?,打断腿骨,那?得多疼啊。
紧接着,她便被面前的人拦腰抱起,出了天香楼后,一直到上了贺相府的马车。
赵纲一家闻讯赶来时,文钊正?持着长棍砸向赵恒之的双腿,惨叫声连连。
这一声声听得江缨心里发麻。
红豆留在?天香楼了,想?必一会儿就会回到贺府
江缨仍旧被贺重锦抱着,经由刚才的那?一幕,她有些不太敢与他开口讲话?了,而贺重锦始终是沉默着,眉眼里是江缨读不懂的情绪。
她犹豫了好?半晌,声音尽量放轻:“夫君,你怎么来了。”
幸好?,贺重锦垂下眸子,看着怀里的女子,冷厉的神情化作?了一汪柔和:“还好?吗?”
他这样的反应,应该没?有听见自己和赵恒之雅间里的对话?吧。
若是贺重锦知道了会如何?江缨不敢想?。
江缨微笑着,故作?无事地答:“夫君,我很?好?,我没?事。”
贺重锦:“刚才他碰你了?”
“我没?想?到赵公子情急之下会如此?,赵公子做得不对,夫君不是已经惩罚了他?”江缨的语气低了下来,“只是,下手稍微重了一些吧。”
虽然这样说,但贺重锦还是捕捉到了她明?亮杏眼中掺杂着的恐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每次遇到这样的事,他都无法克制住自己,也许有些过往,即便过去了太久太久,久到新的血肉会覆盖住曾经的伤痕,但那?些伤痕仍旧还在?。
马车之中陷入了寂静的无声。
江缨的一双杏目疑惑地打量着贺重锦,随后从他怀里出来,安分地坐到了一边。
难道她刚才说错了什?么话??不对,该不会是他听到了雅间里的对话??
怎么办?她必须试探一下才行。
这时,江缨注意到了贺重锦放置在?他腿上的手,于是慢慢地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纤细指尖触碰到青年那?只手的一瞬,便被他轻轻握住了,继而是缓慢的十?指紧扣。
看来,是她多想?了。
“缨缨,虽然你只是和赵恒之见一面,但我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在?意。”顿了顿,贺重锦认真了些,“我在?意你,还有。。。。。。还有我们的孩子。”
江缨愣了一下。
在?意?
她记得从古至今有许多的诗人,身为郎婿,在?家妻远行之中写诗,表达对妻子的思念和哀痛之情。
所以?,正?常现象罢了。
“夫君。”江缨也认真对他道,“夫与妻就是鸳鸯,鸳鸯并蒂,所以?以?后我和赵公子就是陌路人了。”
贺重锦望着她,眉目柔和。
她继续说:“既已成了亲,我和旁得男子就不能有瓜葛,只能和夫君在?一起,否则一纸婚书又有什?么意义呢?”
“婚书……”
他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他想?写婚书给她。
将?江缨送回江府后的这夜,西窗之下,月色渐浓,一滴烛泪滴落在?桌案上,犹如盛开的点点红梅。
贺重锦眉目低敛,提笔时,他的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他忘记了泪,也忘记了血,就这样一字一字在?红纸上认真书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