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下的江水,如墨般漆黑。
贺重锦带领着?一众士兵来到了甲板上,只见曲佳儿用匕首挟持着?刘裕,刀锋紧贴着?肌肤,倘若再近那么一寸,就会割破刘裕的喉咙。
“贺重锦,交出流火箭的冶炼之法,否则我杀了刘裕!”
曲佳儿字字句句都发着?狠,刘裕,他已经分不清现在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痛苦。
刘裕:“佳儿……”
“住嘴!”曲佳儿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没?有皇位,你什么都不是!”
“你一直在骗朕?你对朕从来都没?动过一丝真情……?”
“骗?”曲佳儿冷笑?一声,“真情?刘裕你是疯了吗?你同我这个勾栏瓦舍的舞女谈论真情?这人吃人的世道,有什么比金银财宝、荣华富贵更重要!?真情一文不值!”
刘裕彻底懂了。
从最初开始,他沉迷于曲佳儿的美貌,却从未在意过这张倾城容颜下是怎样的一个人,怎样的一颗心?
“曲佳儿。”贺重锦冷然道,“拿到流火箭的冶炼之法后,谁又会帮你逃离这里?谁又给你的胆子在这里挟持帝王?”
“贺相?不愧是贺相?。”曲佳儿握紧匕首,竟是由衷地佩服起来,“可惜,你沉醉贺相?夫人为你准备的生辰中,对一切都放松了警惕。”
一根根锚钩挂在了船只的右侧,大梁的精兵源源不断的攀爬上来,其中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贺重锦带上船的大盛士兵。
大盛士兵正?在与已经上船的大梁士兵厮杀了起来,刀兵相?接的声音是那样令人心惊胆寒。
贺重锦的面容沉定?,内心早已暗潮汹涌。
他想,刘裕现在被曲佳儿挟持着?,等到梁兵全部上船后,刘裕和这艘船上的人将再无生还的可能,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交出流火箭的冶炼之法,带着?刘裕和缨缨他们逃离。
文钊在等待着?贺重锦的抉择:“大人……”
要知道,一旦大梁得到了流火箭的冶炼之法,大盛将毫无胜算,大梁的精兵铁骑就会攻破边关,直捣大盛。
许久之后,只听贺重锦道:“一切以陛下为重,把冶炼之法给她。”
*
江缨抱着?小岁安在船舱之中,满心担忧。
小岁安也明显被刚才的场面吓到了,抬头问江缨:“娘亲,爹爹去打仗了吗?”
“嗯。”
“爹爹去打坏人了吗?有人,要杀陛下哥哥,坏!曲娘娘!”
江缨搂紧了小岁安,她犹豫了许久,又将小岁安托付给了祖母照顾:“小岁安就拜托你们了。”
贺景言连忙道:“嫂嫂,你去哪儿!”
“我去找贺重锦!”
说完,江缨就一股脑地准备冲出去,结果到了门?边,恐惧又一瞬间将那勇气的火苗掐灭。
外面的境况一定?很可怕,都是血,都是尸体。。。。。。
可贺重锦还在外面,他的夫君还在外面。
突然,船身剧烈倾斜,船舱之中的陈设全在挪动,桌上的碗筷撒了一地,桌子也倒了,贺景言赶紧抓住贺老太太和小岁安,小岁安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
勉强抓稳的红豆发现江缨还在,急忙大喊:“夫人小心!”
危险之时,一个人在江缨即将摔倒之前接住她,贺重锦抱着?江缨,后背狠狠地撞到了墙上,减免了怀中人的缓冲力。
贺重锦把江缨扶了起来,视线交融一瞬,江缨突然抱住了他,哭得像个受了惊的孩子:“贺重锦。。。。。。。”
“别怕,别怕。”贺重锦安抚着?她,“我在这。”
其实,江缨能感受到贺重锦的心里也是害怕的,可他还是竭力保持平静:“梁兵来了,船上还有流火箭,足够拖延他们上船,缨缨,事不宜迟,我带你们走。”
从船舱之中到甲板,这短短一路他们撞到了数个手?持兵器,目光凶狠的梁兵,皆被贺重锦一击毙命,溅着?血花倒在了江缨的面前。
幸好,贺景言及时捂住了小岁安的双眼,才没?让小岁安目睹这血腥的一幕。
她的手?始终被贺重锦强有力地牵着?,就像到死都不肯放手?一般。
直到在甲板上见到了刘裕,江缨这才知晓发生的一切。
曲佳儿与大梁勾结,挟持刘裕,逼迫贺重锦将流火箭的冶炼之法交给了大梁。
此?刻,贺重锦带上船的几十名大盛精兵,如今就只剩下了二十几人,在拼命地厮杀着?大梁的精兵。
死神悄然无息地靠近,夺秒争分,吞噬着?仅剩不多的温存。
文钊在大船下备好了舟,又调试好绳索,确认结实后,又重新攀爬回了船上。
形式紧迫,贺重锦将小岁安抱了起来,准备将孩子给文钊,小岁安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猛地搂住贺重锦的脖子,怎么都不肯撒手?。
贺重锦怔了一下,便听小岁安委屈巴巴地哽咽:“爹爹,岁安,不离开爹爹。”
“岁安……听话……”
“不要!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贺重锦心中一疼,最后还是狠下心,把小岁安从自己的身上拨开,交给了文钊:“拜托了。”
送完了小岁安,接下来是贺老太太,贺老太太临走之前,忽然抓住了贺重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