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什么喜,不知道我正烦着吗?”齐员外没好气的挥了挥手。
“老爷烦恼的是过年了要送给县令大人的礼物吧?”齐伙计凑了过去,“您是有福之人不用忙,那礼物啊,有人给您备好了!”
“哦?”齐员外来了兴致,“就咱们这小镇子,能有县令大人看得上的礼物?”
“当然有了!”齐伙计用手比划,“整整一张熊皮!丝毫破损没有!我看了的,从眼睛进去,一刀毙命,那毛皮,油光水滑的,可威风了!送给县尊大人,谁能不说个好字?”
“整张熊皮?丝毫破损也没有?”齐员外也来了兴致——熊皮他也见过,但要说一点破口都没有的,那真少见。
“丝毫没有。”齐伙计说的斩钉截铁——他检查了好几遍呢!
听闻人就在下面等着,齐员外也不吃饭了,站起来就往下走。
叶长宁还在后厨,齐伙计挺会做人的,请她进来后,还给泡了茶端了点心,叶长宁正吃着呢——还别说,这点心虽然有点干,但就着茶水吃,还别有一番风味,难怪都叫“茶点”呢。
齐员外生的有些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比张有粮还年轻些,圆圆的脸上皱纹也少,笑起来很和气的样子:“这就是张三兄弟?好身手!好武艺!”
等看到整张熊皮,那就更是双眼放光,夸奖连连,直接就喊出了三百两银子的价。
叶长宁不太清楚这里的物价怎么样,但看齐伙计一脸羡慕的样子,这价格应该还不错。
熊皮和熊胆一共换回来三百两的银票、外加四个五两的银锭、十两的散碎银子,叶长宁揣着鼓鼓的钱包离开了醉云楼。
有钱了,那自然是要买地的。
原主只有三亩地,勉强能养活一家四口人,等大山和二山长大了,还要娶妻生子,妮儿出嫁也要嫁妆,这些地可不够。
叶长宁找到镇上的牙人打听,哪里有人卖地,最好距离下河村近一点,方便照看。
还真有。
下河村往南走,有个叫白石屯的村子,那村里有人卖地,一共五亩,还正好就在白石屯和下河村的交界处,紧挨着下河村的地。
最妙的是,那地距离原主的三亩地也不远。
还有什么说的?买!
山区上好的良田都很贵,这样连在一起的良田更贵,花了足足六十两银子,叶长宁才把地契拿到手里。
带着地契去官府盖了红章,又花了点银子打点,就算是有法律保护,白石屯的人便是反悔,也别想把这地再拿回去。
张有粮知道叶长宁买了地之后,虽然羡慕,却并没有什么嫉妒的情绪——这钱是自家亲弟弟拼了命杀熊、山神爷爷保佑才得来的。
他想要地,但更想要命,可不敢跟熊瞎子对拼。
再说了,要不是三弟拼命,说不准他们两个都回不来,依着村里规矩分点肉沾点光,已经很可以了。
只是这地……看清楚是哪里的地之后,张有粮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憧憬,又像是害怕:“这是白秀才家的地呀。”
白秀才在附近也是个有名的人,但毁誉参半。
白家原本是白石屯里很富裕的人家,白秀才出生的时候,白家还有六十亩地,他又是白家唯一的儿子,自小也是聪明伶俐,白老爷子觉得,自家儿子这么聪明不能耽误了呀,就送他去镇上读书了。
苦读十年,十八岁上,白秀才中了童生,白老爷子高兴坏了,这家里要是出了个秀才,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
儿子十八岁能中童生,二十多就是秀才,等三十多岁,说不定就是举人老爷了呢!
带着这样美好的愿望,白老爷子继续供儿子读书——这一读,便是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除了读书什么都没做过,也是白家富裕,还供得起。在三十八岁那年,白童生中了秀才。
中了秀才,可以免徭役,还有免税田,按理说白家应该越富贵了才是。
可实际上,自从白秀才成了秀才,白家就渐渐的败落了。
先,白老爷子在儿子中秀才之后,心愿得偿,岁数也大了,第二年就病逝了。
白家的家业向来都是白老爷子打理,白秀才只要读书就好,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白老爷子一去,他少不得就要被人糊弄,每年地里的收益都要比往年少。
第二,白秀才还要继续往上考,他要考举人、中进士!
先不说继续读书的花费多少,单单每次去府城考试的路费,没个三五十两都下不来!
进项日益减少,每三年再加上路费和住宿支出,白家入不敷出,没了钱,就只能卖地。
从中秀才那年三十八岁,到如今五十八岁,又是一个二十年,白秀才还是白秀才,但白家的地,已经从六十亩渐渐的减少到如今不到十亩。
明年又是秋闱,看样子白秀才还不死心呢。
这五亩良田一卖,也不知道白秀才家还剩几亩地了。
张有粮敬佩白秀才,因为他是个读书人;可又有那么点隐秘的瞧不起,毕竟整个白家都在他手里败落了。
张有粮肯供应张青松读书,但也跟他说好了,不能跟着白秀才学,最多考两次,考不中就回家找个活计,中不了秀才不要紧,但日子得照样过。
叶长宁就觉得,这次原主的家人都是明白人。
如果将来二山要读书,那他就得参照张青松的例子,要是像白秀才一样,呵呵,腿都给他打断!
唏嘘了一会儿白秀才家的事儿,张有粮踟蹰了一会儿,带着几分试探,小心的开口:“这也过了快三年了,你想不想再找个?”
叶长宁当下没懂,什么过了快三年了?什么再找个?
看叶长宁一脸疑惑,张有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装什么傻呢!我是问你,弟妹走了也快三年了,你要不要再找个人照顾家里?你白天上山一去一整天,家里没个女人怎么行!”
叶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