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其实是上个篇章的补充)
(纯粹是我奖励自己的)
(全程第一视角,方便大家代入)
月亮高高悬挂起,偶尔传来几声走廊里面守夜教师的交流生,我躺在床上——完全睡不着,没有阿比盖尔陪着我,漆黑的房间只会让我想起那个肮脏、封闭的小房间。阿比盖尔每周都会有那么几天半夜里从房间里消失,但第二天早上又会用她温柔的语调喊我起来。
“艾比,起来了。”阿比盖尔轻轻摇晃着我的胳膊,用她早已不合身的,短短的袖子遮住她胳膊上的鞭痕。我知道的,阿比盖尔消失的夜晚都被教师们带去干了什么,有几次,我看见她一个人坐在孤儿院后面的墓地里,什么也不干,只是用她空洞的眼睛凝视着那些石头。
我想试着让阿比盖尔反抗,但都被她严词拒绝了,阿比盖尔把我轻轻抱在怀里:“艾比,听我说。或许这些小姐们对待我是暴力了些,但是我相信世间一切都是有报酬的,我遇见了你,那么我必然会被夺去些什么。”
“那我宁愿一辈子在那个房间里,阿比盖尔,我听到其余同学都是怎么背后议论你的。”
阿比盖尔轻轻笑了起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些我不明白的东西:“不,艾比,你不懂的。我会把你养大,等到时间过去,等到五个冬天结束,你就是个大姑娘了。到时候,别人都会夸赞你,你也能更好的融入到别人之中,你和我到底是不同的,我已经失去在人群中生活的权力了。”
“我不在意,反正我也经常被人愚弄,有的人在我的书本里放死老鼠,也有人故意打翻我的汤,所以我不想和她们待在一起。我宁愿和你一起被当成怪胎。”
阿比盖尔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把自己的脸贴在我的脑袋上:“艾比,迟早有一天你会懂得。”
从那天之后,阿比盖尔每天都在我们的房间里,用一块奇怪的石头磨着手里的勺子。“阿比盖尔,你这是在做什么?”我趴在她的肩头问道,但是阿比盖尔只是把玩着我散落下的一缕长,轻轻地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艾比。”
“真的吗?”我惊喜地抬起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阿比盖尔手上有一端明显变得尖锐的勺子,高兴地说,“好期待!对了阿比盖尔,我也给你的生日准备了礼物!”
阿比盖尔只是用着平静但是又有些痛苦的表情说:“那真是太好了呀,艾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阿比盖尔似乎总是对手里那些磨得又尖又漂亮的勺子不满意。即便是到冬天,因为感冒倒在床上的时候,阿比盖尔仍一个人坐在床上磨着手里的勺子。阿比盖尔抚摸着我的头,温和地说:“我会给你一个你最满意的礼物的,艾比。到时候,请一定要毫不怀疑地接下我的礼物。”
有什么事情生了但我不能说出来,我也不敢猜测,我只是将自己的头放在阿比盖尔那只微微颤抖的左手下,让她抚摸着我的头顶。
“嗯,我很期待那一天,阿比盖尔。”
*
我食言了,在那一天,阿比盖尔狂变成那些黑糊糊的东西时,我的第一反应只是恐惧。那个东西——那么可怕——在半空中翻滚着,把房间里所有的桌子椅子高高抛起,然后砸碎。那是一股我无法理解的力量,我能依稀听到那团黑雾里阿比盖尔的嘶吼,就像是孩童的哭泣,又像是愤怒的吼叫。
此刻的阿比盖尔,比那个时候的我更像是野兽。但当我听到黑雾里的声音时,仿佛心里也不是那么害怕了,我忍着痛,手臂被割出了一道道口子,但是我清楚的明白那几个夜晚阿比盖尔肯定比我还疼。
那些修女和教师借着为她拔去所谓的恶魔留给她的印迹,一次一次地用滚烫的热水浇到她的皮肤上,对她说女巫都都去拔去头吊死在绞刑架,烧死在广场上,要么用利刃穿过心脏,要么就该淹死在湖里。
终于,我握住了阿比盖尔的手,努力给她一个拥抱,像是她教我的那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阿比盖尔流着泪靠在我的肩上,空中漂浮的碎屑伴随着轰的一声全落在了地上,扬起巨大的灰尘。那哭声真的不是很好听,嘶哑的啜泣夹杂着干呕,阿比盖尔结结巴巴地对我说:“我真的,真的好害怕,爸爸不要我了,所有人都说我是怪胎,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把阿比盖尔紧紧护在怀里,试图用体温温暖她冰冷的身子。
阿比盖尔说:“杀了我,艾比,求求你。”黑色的雾气再次缠绕在她的身上,而我因为疼痛和恐惧颤抖着,我不想杀了阿比盖尔,全都是我的错。
根本做不到,阿比盖尔,我根本做不到杀了你这种事情。
“怪……怪物!”一个尖锐的女声从门口传起,紧接着一个坚硬的东西砸中了我的后脑勺,阿比盖尔出了凄厉的叫声。
我想再次张口说些话,只是最终两眼一翻地晕倒在地上。
*
阿比盖尔最终没能如愿死在我手里。
*
在阿比盖尔死后,我才真的明白那些亮闪闪的礼物到底意味着什么意思。我在废墟里干呕着,只能对已经死去的阿比盖尔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我没能拯救她,也没能如愿杀了她。
*
那是一个糟糕透的清晨,整个伦敦因为昨晚的大火笼罩在一种悲伤的气氛中。我用从和阿比盖尔房间的废墟下掏出的钱罐子,在闹市附近找了一个从乡下赶集,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农民。
他说了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地方,礼貌地问我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
我说我要去找我的父亲,我的姐姐昨夜病重死了。说谎言的时候,我的泪水落了下来,真奇妙,我以为我干涸的双眼已经不会再有泪水涌出了。
农夫怜悯地看着我,给了我一个面包,把我抱上他的牛车。
在一个深秋的傍晚,农夫把我从牛车里叫醒,体贴地告诉我我要去的地方怎么走。我谢过他,随后开始了一个月的流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