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吉尼笑了起来:“那种事情没关系。”作为一个血咒魔人,她早就饱受白眼。与其被马戏团榨干自己最后的理智,她还不如为自己寻找一个最后的安身之所。
克雷登斯点了点头:“那好,等我们到巴黎,就离开这里。哪怕我逃不了,就算是死,我也要带你离开。”
过了几天,马戏团开始收拾行李,决定连夜翻过阿尔卑斯山,离开奥地利前往瑞士。就在那个夜晚,成员忙碌的时候,一只猫头鹰突然飞进帐篷。
克雷登斯不可能不会注意到他,那个小伙子有着一身漂亮的黄褐色羽毛,直接停在他的肩头,把一个小小的包裹扔进自己的手心。他有些惊讶,甚至捧着包裹问猫头鹰:“这是给我的吗?”
猫头鹰歪着头,咕咕叫了几声,好像是在催促克雷登斯打开包裹。
他拆开牛皮纸,里面是一面小小的镜子,还有封信。
克雷登斯先拆开了那封信,上面是一行清秀漂亮的字,写着:“这是给你的礼物,可以和我们交流。有些事情,我们必须当面告诉你,巴黎见。”
信里面没写主人是谁,但不知为何,克雷登斯想到了安塔雷斯。正好这时卡片热了起来,男人熟悉的字体出现,甚至还在旁边配了一个可爱的小人表情:“嘿,收到东西了没?我们觉得你需要多和别人聊聊天,双面镜就不错,面对面交流!还不会产生肢体纠纷!”
看到克雷登斯拆开了包裹,猫头鹰满足地离开了。
这时候团长的大嗓门响起来了,伴随着马戏团里之前常用的那口锅,半个月前它被火烧坏了,重返岗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成为马戏团吆喝全员聚集的锣。
“生什么事了?”克雷登斯站在人群边缘,悄悄问已经听了一会的纳吉尼。
“团长好像说瑞士这段时间赚不到钱,好像是什么新政策,欧洲各国的魔法部要外来人员办理临时证件。”纳吉尼小声地说。
很明显,虽然马戏团有能力扛着一车子的非法的神奇动物满世界跑。但是团长很明显没有兴趣去等好几个工作日,看着橱窗里的工作人员一只手拿着黄油面包,一只手在给他的通关证书上盖章。
因此团长宣布要更换目的地,这次直接前往巴黎。他志得意满地摇着自己手里的那几张车票:“瞧瞧我看到了什么?麻瓜的火车票!法国魔法部可不会闲的去检查麻瓜的那些车厢,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直接进入巴黎!”
又是巴黎,克雷登斯在内心说道,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遇到这个词了。
*
集会结束后,克雷登斯急切地想要找到纳吉尼,对方在集会还没结束的时候就离开了。他想试着和纳吉尼一起分享自己刚拿到的东西,毕竟对方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但在他拐过一个转角,看到在房间灯光下的某个人时,克雷登斯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干涸了。
格林德沃站在那,大大方方地倚靠在墙边,姿态惬意悠闲但又不失优雅从容,好像连地心引力都能随意驾驭。注意到克雷登斯时,男人竖起根手指,抵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你要来干什么?”克雷登斯想到纳吉尼,忍不住担心女孩的安全,他清楚地知道对面这个男人实力多么强大。
“从你这边?”格林德沃转头去看墙上的那些涂鸦,嘴角似乎上扬了一个角度,“毫无所求,孩子,但是我可以给你我之前并没有过的,但是你又想要什么呢?”
他指了指肮脏的马戏团,泥泞的路面,又看向了克雷登斯。
“我想知道我是谁,但是我现在不需要你了。”
格林德沃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一个有趣的笑话:“哦,当然,人都是要有个容身之所的。不过你就那么相信一个记者,一个苏联人就能带给你想要的东西吗?他们只会不断编织一个又一个谎言。”
就像你一样,克雷登斯在内心说,只是双眼紧盯格林德沃,生怕对方突然抽出魔杖攻击他。就像之前在纽约的地铁站中,他突然被一群巫师用魔杖重伤,生死存亡之际,是对着亲生母亲的留恋让他挣扎着逃了出来。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能忘记这一切,实际上,克雷登斯现在既不能彻底相信巫师,也不能相信麻瓜。他只敢像一个跌落悬崖的人,走投无路努力抓住一根藤蔓,也不管那是不是毒蛇。
“就像我之前在美国一样?先给你一个现阶段最需要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中途给你一点安慰,最后再把你放弃。”格林德沃声音平淡,“当然,这的确是我的过错,一个巨大的失误。不过我想,现在的你最起码拥有选择的权力,不是吗?”
一张纸飘到了克雷登斯手心,“这里面就藏着你真实身份的证据,8月31日来拉雪兹神父公墓,一切会真相大白。”
“那我如果不去呢?”
“我说了,选择取决于你,孩子。而你甚至没办法确定那张卡片后面的巫师,对你是否友善。就像我说的,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是生,还是死。”
*
就像格林德沃预言的那样,双面镜在夜晚时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对方看起来有些眼熟,鼻子上架着双脏兮兮的眼镜,一双蓝色眼睛明亮又锐利,有些乱的红褐色头被他随意扎在脑后。
不知为何,克雷登斯觉得镜子面前的那个男人平时肯定不是这个样子,说不定要更加不修边幅些。
“呃,您好。”他咽了口唾沫,脑子里突然想到了格林德沃之前说的那些话,但是克雷登斯决心先去问问镜子里的人。不管怎样,当初在纽约,是安塔雷斯先找到的他,通过这几次的交流,克雷登斯内心更愿意相信安塔雷斯他们是群好人。
但是男人的第一句话就把克雷登斯的心砸进了深渊:“我很抱歉,奥……我是说孩子,我想莱斯特兰奇并不是你的家人。当年你在船上被抱错了。”
克雷登斯紧紧抓住镜子把手:“为什么那么说?”
镜子里的男人自称“山羊”,给克雷登斯讲了一个多年前的故事:还是婴儿的他和科沃斯·莱斯特兰奇被觉得弟弟吵闹的女孩换了位置,随后海难生,一切造化就在那个夜晚埋下。
克雷登斯沉默了:“那我真正的母亲是谁?”
男人用一种忏悔的语气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克里斯汀·伊文斯,她在那场海难中不幸离开了……我很抱歉。”
通话结束了,克雷登斯却反复睡不着:该不该去巴黎寻找格林德沃?
和山羊的对话的确和格林德沃说的那些应验了,恰到好处出现的安塔雷斯,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还有只在卡片里交流的伊玛,最后是今晚,一个双面镜,又告诉他,自己并不是莱斯特兰奇的人。
但无论如何,想要解决现阶段的问题,自己只有前往巴黎,去向那些人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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