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反复想着贾敬说的造反三要素:银子,人和一颗不怕死的心。银子,忠顺王正在谋划,不过那么一点点银子也成不了大事,人也没几个跟他,大概大哥最最出类拔萃的就是那颗不怕死的心了,算起来这都是他第二次谋反了。经他这么一分析,皇帝也不担心了,安排好侍卫后就专心一致等着捉贼捉赃了。
贾敬一开始还真没打算跟皇帝说这个,他想的是给忠顺王还有荣府定罪的三要素,当然排第一的还是银子,林府的家产和荣府剩下的那点东西,最主要还有一个薛家出大头,三家合起来比林如海给他的银子只多不少;第二还是人,不过这个人指的是证人,最好得有个人出来指证他,第三就是捉贼捉赃了,最好是忠顺王有了行动之后再抓他。后来不知怎么的,在皇帝面前一心软,就说成了造反三要素,不过效果还不错。
贾敬最好奇的就是忠顺王将来举大旗的理由和他的人手了,贾敬已经派着和尚道士去京中几处护卫营的主管将军家里装神弄鬼好几次了,确信他们都没被收买,所以忠顺王难道要带着他的家丁对抗侍卫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下级军官被收买,但是那样的话人手就非常有限了。
贾敬算着日子,又觉得皇帝的耐性可能真的是很有限,于是他开始动手了。
要从忠顺王不怎么牢固的栓蚂蚱的绳子上解下第一个蚂蚱,贾敬选的突破口是薛蟠。跟当初他故意将这人露给忠顺王的原因一样,这人有个大傻的诨名,好糊弄。
第一步,装鬼,这么不和谐的事情自然是和尚道士去的。
每天晚上在薛蟠将睡未睡的时候出来飘一下,口中小声叫两声“蟠儿”,然后再飘走。事后和尚表示这个时机真的很难掌握,因为这人头一沾枕头最多半柱香就开始打鼾了,有的时候还拉着他的房里人做些很不能描述的运动。
纵是薛蟠再傻,也开始想了,这莫不是我爹?不然还有谁能叫他蟠儿,而且明显是个男鬼么。薛蟠他爹死得早,几乎什么都没教给他,所以薛家这才一路的下坡路走到黑,对这一点,薛蟠虽然表面上大不咧咧的,但是心里还是明白的。
见了几次鬼,薛蟠越发的肯定这是他亲爹了,不然话本里的鬼要么一幅尖牙利爪,要么是美貌女子,哪有这般披散着头发只会叫蟠儿的。不过他爹隔了十几年再次出现难道是要给他教怎么做生意么?爹呀,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但是你能别把我一叫醒就飘走了么。
贾敬收到和尚道士的回报,知道薛蟠已经对这鬼上了心,下面就开始第二步了。
第二步跟和尚道士没关系,贾敬发挥他已经上升到催雨弹的求雨本事,给薛蟠头上招来了一块云。没错,刚过完正月,薛蟠头上就再没出过太阳了,别人头上顶着太阳,他头上是乌云,等到别人头上是乌云的时候,他头上就是下雨了。
事情进展的很是顺利,第三步就是派和尚道士每次乔装成不同模样去薛蟠常去的酒馆茶楼蹲点了,在他旁边小声的给道爷拉生意。
比如这样:
和尚:“我昨儿去国公爷府上的药铺买丹药了,啧,这银子花得真值。”
薛蟠对国公爷这三个字敏感的很,一听见耳朵就竖起来了。
道士左右看看,继续:“你光知道丹药好,其实那位爷还有更妙的地方。”
薛蟠脸一红耳朵一热,扶着凳子往过挪了挪。
道士:“占卜求雨,还能通阴阳。”道士凑到和尚耳朵跟前,面无表情小声喃喃道:“那位上钩了,眼睛已经转过来了。你猜我在说什么,你猜不到我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和尚猛的一转头,道:“真的!”
道士一脸凝重点点头,又凑到和尚耳边道:“你说仙君后院里那颗树怎么也不知道收敛收敛,大冬天的长满绿叶子,说是给仙君挡雪,仙君用它挡么,那雪就没落到过仙君身上。”
和尚一脸欣喜,“你可得帮我引见引见,我爹死的时候事情没交代清楚,家里的地契也不知道被他藏在哪儿,这都一年了。”
道士一拍他肩膀,说:“走,咱先去选些礼物,国公爷品味可刁得很。”
薛蟠坐那儿傻乐半天,又有理由去国公爷府上了。忠顺王倒是交代过让他暂时别跟贾敬走的太近,不过薛蟠这个人,看了忠顺王口中美若天仙柔若无骨的女儿之后,觉得也不过如此而已,因此表面上是答应了,实际上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去而已。
黛玉跟着贾敏住在贾家,倒是没受多大委屈,贾母盘算着贾敏手里的家产,因此交待下去对两人照顾得是无微不至。有贾敏看着,宝玉又是天天被他父亲逼着去学堂,功课一天比一天重,因此虽有心想来和黛玉亲近,无奈实在是没机会没时间。不仅是宝玉,连两个姐妹黛玉也没见几次,贾家不太好了,一大家子人守着那么点产业坐吃山空,又没什么进项,迎春探春两个每天有大半时间都跟着李纨做针线活了。
不过人力有尽时,刚过了黛玉九岁的生日,紧接着就是黛玉弟弟的忌日,贾敏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有一天晚上,贾母叫她过去睡,谁知这一睡她就再没醒过来,在梦里暴毙了。
这还不是贾母发现的,老年人都睡得沉,是她身边的大丫鬟鸳鸯照例来端热水的时候才发现的。人到没凉,但是已经青了,她急忙叫人把贾敏抬到了一边的塌上,这才小声叫起了贾母。
贾母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大夫一看说是湿痰上涌,得好好休养着。贾母醒来自觉有点手抖,她也算见多识广,知道自己可能不太好了,便想着那件事情得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