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敬叔走到月秀阁的时候,四周安静的只有树上蝉鸣,这让敬叔微微皱眉,脚步快了几分的走进月秀阁。
不大的院子里有井,井边有棵老树,属下有副石桌,四个凳子坐了两个人,一个趴着在睡觉,一个拿了把扇子很是逍遥。
“夫人?”敬叔望着坐在石凳上,看起来十分慵懒没形象的陆肆月表情愕然。
“嗯?”原本闭着眼睛乘凉兜风的陆肆月,听到有人说话的时候望了过去,眉头微皱的打量了一眼,然后问。
“你是谁?”这月秀阁之前还有丫头来盯梢,如今有了教坊嬷嬷,便谁也不来了,连带着她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今天还是托了教坊嬷嬷的福,沾了些点心。
但是那些点心连塞牙缝都不够,旁边教坊嬷嬷还一个劲儿的纠正姿势,连在嘴里咀嚼几下都要数,整个过程真是生不如死,要不是午后练的是站姿,她这会儿也没工夫偷闲。
“奴才萧敬,是府里管家,在这里给夫人请安。”敬叔拱手行礼,陆肆月也收敛表情的端正做好,有些狐疑的把人上下打量。
“你也姓萧?”作为奴才能够冠上主子姓氏,可见这人在府里地位不低。
“承蒙主子厚爱。”敬叔面容慈祥的望着陆肆月微微一笑。
“你来找我何事?”不管眼前人在府里什么地位,又是什么身份,能够找上她,估计也没什么好事,陆肆月在心里警惕的想着。
“是有关明日三朝回门的事情。”敬叔如是回答。
“三朝回门?难道你家将军打算跟我一起回?”陆肆月显然有些惊讶,敬叔也有些诧异,却不露声色的回道。
“将军公务繁忙,怕是不得闲,只好劳烦夫人自己走一趟了。”
“哦!我知道了。”陆肆月十分淡定的点头应声,让敬叔由不得多看了她一眼。
“怎么?还有事?”看敬叔盯着自己不放,陆肆月皱眉追问。
“是,明日回门需要准备回门礼,将军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夫人,让夫人自己拿主意,所以老奴才斗胆过来询问,不知夫人打算备些什么礼?老奴也好为夫人准备。”敬叔收回目光,依旧笑容满面的询问。
“?”这种事情不是看着办就好了吗?陆肆月疑惑的望着敬叔。
见陆肆月一脸莫名,敬叔便把回门礼该怎么准备,又有哪些规矩说了个大概,听得陆肆月一脸尴尬。
难怪将军让她自己准备,就她那点嫁妆,要是她把回门礼备的厚了,估计以后在将军府的日子会更难过,可她要是随便备点吧!到时候人家要说将军府小气,将军府也能说回门礼是她这个新妇自己备的,推脱不知就是。
更何况是丞相府先不仁,就送了那么点嫁妆,也怪不得将军府有样学样,若是丞相府敢出去乱嚼舌头,将军府也不是吃素的。
横看竖看,两家都不亏,难做的只有陆肆月一人罢了。
“当真是让我自己拿主意?让准备什么都可以?”陆肆月定睛望着敬叔。
“是。”敬叔不动声色的笑着,回答没有一丝迟疑。
“行吧!”陆肆月叹了一口气。
要是这回门礼不是送给丞相府的,最终也是便宜丞相府的话,她说不定就趁机狮子大开口了,可惜,她脸皮还不够厚,也不打算便宜丞相府。
“寻常人家嫁女儿,回门的时候都准备哪些东西,管家就帮忙准备哪些东西吧!”陆肆月望着敬叔嫣然一笑,把这烫手的山芋又丢了回去。
“是,奴才明白了。”得了陆肆月的话,就算重新拿了这烫手的山芋,敬叔也不以为意。
毕竟,关键的寻常人家四个字,已经足够他交差了。
这就明白了?陆肆月望着敬叔打量一阵,暗叹果然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够聪明。
“对了!”敬叔要走的时候,突然停在院子门口,回头望着陆肆月微微一笑。
“教坊嬷嬷年岁大了,歇息的时候还是躺在床上的好,不然容易伤到筋骨。若是夫人觉得嬷嬷太辛苦,不如跟将军说一声,换到老夫人跟前慢慢学,还能顺便尽孝,也是极好的。”留下这句话的敬叔微微躬身,在陆肆月的愣怔下笑着走了出去。
咳咳!陆肆月回神望了一眼趴在石桌上的教坊嬷嬷,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想让人这么睡啊!可对方原本就是坐在这里盯她练习站姿的,好不容易把人打晕,如果她把人弄回房间躺着,万一对方在房里醒来,她要怎么解释?
不过这管家明知道她干了什么,却没有揭穿,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还让她去找将军求情,求的还是老夫人的面,这就让她有些奇怪了。
要知道,教坊嬷嬷可是那表小姐奉老夫人命请来的,她再去将军面前求老夫人的面算怎么回事?还是说,老夫人其实并没想给她请教坊嬷嬷?那表小姐这一出。
“啧啧啧!这司马昭之心。”是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惦记着什么吗?还是说,这府里上下其实都早已经有了共识?那皇上赐婚岂不是得罪了一府的人?
“还好我是打算和离的人,不然有这么个表小姐,以后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想想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陆肆月搓了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摇头。
明天回门拿了地契,她就去找将军谈和离的事情,虽然是皇上赐婚,但她毕竟是李代桃僵,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才是。
“嗯?”石桌上突然传来的呜咽,让陆肆月急忙回神丢下扇子跑到一旁树荫下,趁着教坊嬷嬷还没回神,沾了点茶水弹在脑门上,双手交握的立正如松。
教坊嬷嬷揉着颈项坐直,回神之后突然身形一僵,脸上表情诧异的抬头望向陆肆月,看到对方满头大汗的身形摇晃,不由得大惊。
“夫人!您这是一直站着吗?”教坊嬷嬷急忙上前搀扶,陆肆月顺势差点扑到教坊嬷嬷身上,手臂紧绷的颤抖,一如双腿在地上筛糠。
“哎呀!夫人您怎么也不叫老奴一声!”教坊嬷嬷心里内疚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慌乱,她竟然在教导夫人礼仪的时候睡了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看嬷嬷疲惫,便想让嬷嬷多睡一些。”陆肆月有气无力的回应,在教坊嬷嬷的搀扶下坐到石凳上,还不忘努力保持矜贵的姿势。
“夫人这是折煞老奴了!”教坊嬷嬷在心里直叹气。
原本还在好奇将军府为什么要请教坊嬷嬷,来了以后才知道是给新夫人立规矩,可新夫人是丞相府千金,哪里轮得到她一个教坊嬷嬷来教导?丞相府的规矩可是从小就教的。
结果来了才知道,这将军夫人是真的不太懂,一开始还纠正了许久,却好在对方没什么架子,竟然听之任之,现如今更是。
看嬷嬷一脸内疚心疼的模样,陆肆月突然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