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煊亡国后,成了大赓的一个省份,那就是如今的宣州,宣王赫连衡的封地。虽然这位七岁就封了王的小王爷从封王至今,也只去过自己的封地一次。
这南刘倨说的就是林章的外祖父,而北远循说的是林章的岳父大人,魏姈的父亲煊武大将军魏远循。故而在林章的父亲那一辈,可谓是朝中的大红人。林家虽然几代书香,做的都是文官。但在林章父亲时,在大赓国朝廷中那算是掌握了文、武两方的大权了。
言归正传,诰命夫人林刘氏溘然长逝后,据说是由皇帝亲自下达旨意,着宫里尚礼局操办的,那规模比之皇族的葬礼也不遑多让。
林牵洛始终没有说服娘亲在洛城荆府多待一天,第二日一早,主仆一行五人就出了,小表哥荆彦瑜追出好远,依依不舍的流着眼泪,挥手和林牵洛告别。
林牵洛掀开后车窗的帘子,看着小表哥越来越远的身影,以及他身后远处的外祖父一家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有些沉,有些堵得慌。
其实后来林牵洛曾想过,如果当时强行将小表哥拉上马车带回京城该有多好,至少能挽回一条生命,但一切已经不能重来!
约莫两个时辰后,马车出了洛城的地界,来到了津州的另一座城齐河。刚进入齐河的地界不远,便在官道边看到一家饭馆,一行人也都饿了,荆丽芸便让家仆停下马车,虽然她们带了不少干粮和水,但这春寒料峭,天寒地冻的气候条件下,能在饭馆里吃些热气腾腾的饭菜不是更好?于是吩咐在这里吃午饭,稍作休整。
“洛儿,怎么了?”吃饭间,荆丽芸见女儿一路上不怎么说话,脸色看上去也有些惨白,关切地问。
林牵洛咽下一口饭,摇摇头,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心口堵得慌,她叹了一声:“姨娘,咱们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跟清儒哥哥说一声,今天还跟他约好了一起去放风筝呢!还有,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不安,或许是因为对清儒哥哥食言了吧。我跟他说过不见不散的,姨娘,天这么冷,他不会一直等在哪儿?”
荆丽芸浅浅一笑:“你这孩子,哪家姑娘像你这样,成天跟着男孩子在外面玩闹的。”荆丽芸没有正面回答女儿的问题,也没有必要回答。
“清儒哥哥又不知道我是女孩子,他还以为我是彦瑜呢。”
“你呀,往后年龄越来越大,女子的特征便越难掩饰,以后啊,还是少出去跟着那群小子胡闹。”
林牵洛自然知道娘亲说的是京城那群平民家的小伙伴,嘻嘻一笑:“知道啦知道啦,我这不才刚满八岁么,又不是十八。”
“咋的,你还想这样疯到十八岁?”荆丽芸没好气的嗔女儿一句,挟了一只鸡腿放在林牵洛碗里。
林牵洛嘟嘟嘴,直接伸手抓起油乎乎的鸡腿在唇边嗅了嗅,鸡肉的香气瞬间盈满心头,瓦解了她的味蕾。张开嘴,狠狠的扯下一片肉来,吧唧吧唧的嚼着。
荆丽芸与闻如絮对视一眼,都不由的轻笑出声,荆丽芸嗔道:“这哪像个大家闺秀哇。”
“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多累啊,我就是我,独一无二的林牵洛。”
正说着,便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不多时便来到了饭馆门前。只见进来四个人,三名壮汉和一个少年。那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和杨清儒年龄相仿,长得十分好看,秀眉郎目,一身青衣,上面披着一件厚厚的大裘,腰间悬着一柄长剑,看上去端的清俊洒脱。
四人一进饭馆,便带进一股寒冷的空气。少年眼眸在饭馆中扫了一眼,因天气寒冷,外出的人不多,小饭馆的生意也十分冷清。
一眼看去,只有两桌客人在吃饭,其实这两桌客人,一桌是荆丽芸、林牵洛和闻如絮,另一桌便是林家的两个家仆。
少年的目光在林牵洛几人的脸上扫过,见那个长得十分秀气的“小男孩”正一边啃着鸡翅,一边朝他对望过来,目光便在“男孩”的脸上稍作停留。
林牵洛今日还是穿着小表哥荆彦瑜的衣服,髻高高束起,插着一只样式古朴无奇的白玉簪子,腰间悬挂着一枚白玉环佩,衣着华贵,一眼看上去,便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只是那吃相——双手油腻腻的,嘴唇也油腻腻的能反出光来,怎么看都不像个贵公子该有的举止。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少年的目光才在这个“小男孩”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林牵洛见那少年朝自己一行人看过来,便也抬起眼眸朝那少年看过去,二人目光对视之间,林牵洛只觉得浑身一哆嗦,心中升起一股寒意,这个少年的眼睛竟像这天气一样寒冷。
少年的目光在林牵洛脸上稍作停留,便朝饭馆里打量一了圈,这才在一张靠墙的桌边坐了下来。少年一句话都不说,只在落座后,朝身后三个壮汉递了一个极不明显的眼神,三个壮汉这才在少年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下,吆喝小二赶快上些可口的饭菜。
林牵洛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细细朝那少年打量过去,少年五官生得很好看,只是面若冰霜,尚未完全脱去稚气的脸庞上,透着一股让人难以亲近的霸气。林牵洛在他的脸上只读出四个字——生人勿近!。shūkúaΙ。néτ
那一行四人吃饭都很快,在林牵洛扒完最后一口饭,满足的说“吃得好饱”的时候,那少年已经起身径直朝外走去,随行的一个大汉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快步跟了上去。
荆丽芸担心耽搁太久,天黑前赶不到下一座城市落脚,便道:“咱们走吧,赶路要紧。”
闻如絮闻言,立即起身取下挂在桌旁的狐裘给林牵洛披上,取出银子付了饭钱,荆丽芸也披上自己的大裘,携着林牵洛走出饭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