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间看得到两侧站了不少人,这些人只怕是正等着看自己笑话吧!
林牵洛把心一横,上前几步面对面与叶屠苏贴身而立:“让开。”
这一声没了刚才的温柔,却有些霸道。
而林牵洛之所以叫叶屠苏让开,只因叶屠苏站在两根轿杆中间,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一举动,惊得明哲等东厂一众人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自跟随厂公以来,还从未见过有人胆敢如此跟他说话,即便是皇上要和厂公大人说话,那也是字字斟酌确保不会得罪于他才能开口,却不曾想这位看似娇弱的林家小姐竟有这般胆色,抑或是初生牛犊!
然而叶屠苏并未怒,只冷冷一笑,一转身大步迈进了东厂。
林牵洛头盖红绸,没人搀扶,走路不畅,干脆用手掀开盖头一角,刚好能瞧着脚下两米的距离,紧紧跟了过去。
没有陪嫁丫鬟,本该由喜娘搀扶,但叶屠苏走得快,林牵洛走得也快,喜娘竟然没能跟上,喜娘这一路跟着迎亲队伍走,本就累得气喘吁吁,没了力气,她铆足了劲也没能追上林牵洛。
东厂太大,这一走竟然走了十余分钟才进了一座大堂,婚礼的司仪乃是宫里指配来的,林牵洛像木偶似的任人摆布,拜天地入洞房,诸多正常夫妻礼节一样不少。書赽尛裞
只是叶屠苏没有高堂,林家长辈也未曾出席,所以这高堂拜的竟是太后,太后竟然亲自到了,还特别长脸的给这个大太监充当了一回高堂,当真是无上的殊荣。
皇上也高坐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对新人,嘴角显出温暖的笑容。看着新娘子婀娜的身材,一身华贵的嫁衣,那气质竟不输后宫任何一个女子。
“叶督主啊叶督主,朕为你挑的这个女子,你可还满意?”永缙皇帝心里想着,转眼瞧向太后,太后一脸正色,看不出是喜是忧。
永缙皇帝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转而看向叶屠苏,心道:“希望叶督主喜欢,可别辜负了朕的一番心意。”
林牵洛盖着红盖头,身周之事看不到,更不知道这大6上最强大的帝国大赓国的皇上和太后就在席间,而且她所拜的高堂正是太后。
拜完天地,便由喜娘搀着她一路跟着明哲去往喜房,这一路又是二十来分钟的路程,可见这东厂占地之大,不是一般府邸能比。
是夜,喜娘已经领了赏钱回家去了。洞房中,林牵洛掀起盖头,房间里静悄悄的,一对红烛默默燃烧着。
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是梦境还是现实……
喜房陈设简陋,宽大的房间里,除一张大床外,只有两个柜子、一张圆桌和一个梳妆台,家具物什虽不多,但摆放整洁,干净透亮,没有一丝灰尘。
除了大红的被褥床单外,整个房间都是灰黑色系,显得门窗上贴着的几个大红喜字格外醒目。墙边有个兵器架,放着那柄系了红绸的剑。
“砰”地一声门被人推开了,林牵洛忙放下红盖头,心中莫名的一阵恐慌。
从小到大所见所闻,尽皆是这帮太监只手遮天,无恶不作。不仅百姓怕东厂,各级官员亦怕。
想当年只因自己拦了东厂车驾,身为都察院监察御史的父亲,虽官拜一品,却还是战战兢兢的过了大半年。
更何况现在与自己共处一室的还是东厂最大的头目,天下人谈之色变的厂公大人,这个人在百姓眼中,是个魔鬼般的存在。
林牵洛以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亲眼见到这个魔鬼,更没想到会做了他的新娘。
此时在林牵洛心中又升腾起一个可怕的脸孔——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东厂老大:四五十岁,凶神恶煞,双目如箭,一脸奸邪……这是林牵洛脑海中瞬间闪过的形象。
就在这一念之间,一阵阴森森的冷风拂来,隔着金线刺绣的盖头,依稀看到一个身着红衣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林牵洛一个寒颤,不敢稍动,只怕之前众目睽睽之下的顶撞,这太监还怀恨在心。
眼前一亮,盖头被掀起扔在地上,林牵洛虽然害怕,却还是忍不住睨眼看去,此时叶屠苏也正好看她,二人这一对视,林牵洛看到了一个与她想象完全不一样的厂公:
此人一身红衣,身材修长,头若墨玉般垂到腰间,皮肤干净得一尘不染,一双迷人的丹凤眼,眸子如星辰般莹亮,脸廓俊美,五官如雕如刻,如画如诗,完美到无可挑剔。
如此出尘脱俗的俊美男子,岂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些词能形容得了的,林牵洛只觉得面前这个男子犹如落入凡间的仙人一般,俊美得太不真实。
林牵洛看得一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呢?
见林牵洛看他,叶屠苏嘴角生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这一笑安详而清逸。
不知为何,林牵洛脑海中忽然想起一句诗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是的,这个男子不仅潇洒脱俗,静谧清逸,而且好看得不似凡俗之人。
但很快,叶屠苏眼眸里慢慢凝聚起来一层浓浓的杀意,他嘴角边那抹迷人的浅笑已然不再,变得轻蔑。
这一变化瞬间把林牵洛从花痴拉回现到实中来,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哪里是什么落入凡间的仙人,明明是坠入凡间的魔鬼。
他向她看过来时,俊俏的眼眸带着寒冷的煞气,就像一支箭穿透林牵洛的胸膛一般。
林牵洛的美貌似乎丝毫没能抓住他的心,或许这太监根本不在乎这个新婚夫人的样貌是美是丑,目光在她脸上稍作停留,轻轻蹙眉,眼中煞气更加浓了。
因为俩人靠得很近,林牵洛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还有他身上的酒气,酒,这么浓的酒气,他肯定喝了很多酒。
“你,喝多了。”由于他靠得太近,林牵洛想缓解气氛,趁机离他远一些。
“酒?你倒是提醒了我,拿酒来。”他提高嗓子喊了一声,不多时,明哲便端酒进来,放在桌上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