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越凌风从没做错什么。
剑锋下压,一线血痕出现。
这一次,周琛没控制着不伤越凌风。
越凌风从不坐以待毙,她暗中伸手去找她的清霜剑,她并肩作战的伙伴。可下一秒,本就折损的清霜被一道带着寒意的灵力击飞。
周琛温润的眉眼间染上薄薄的冷意:“凌风,你应该听话的。”
顿了顿,他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从不反抗的。
越凌风觉得周琛很陌生,仿佛她之前从未真正认识过对方。
她记忆里的周琛仁慈、温和,是谦谦君子,是合格的储君,从不会露出这种神情。
越凌风唇瓣微颤:“我一直是这样。”
我一直在反抗。
或许声音微弱,但她确实在呐喊。
她不是易折的花,她是烧不尽的野草。
以温顺换来夹缝中生存的权利,为自己镀上金装、在京中赢得美名来提升自己的价值,想方设法得到周琛的青眼来逃离越家。
她的反抗那么拙劣,可这是她能做的全部。
她想活着,好好活着。
那柄剑还抵在颈间,鲜红的血在肌肤上蜿蜒流淌。
越凌风说:“没人指使我。”
回到南昊这件事,成为国师这件事,没人指使她。
从最开始起,白朕的要求就只是登上那个至高位,称帝。
国家么,她从未指定过。
一年前,是她们先入为主选择了北凉。
可是,越凌风是南昊人,而北凉与南昊是敌人。
侍书生于北凉,只是后来几经辗转,被家人带到南昊,又成了奴婢。所以侍书可以心无芥蒂地登上北凉王的位置,她对南昊没归属感,对北凉也没有,她只在乎越凌风一个。
但越凌风不行,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昊人,即使在南昊越家的回忆算不上美好,可她还是跨不过心里的坎儿,南昊毕竟是她的故土。
所以,她回了南昊。
其实侍书为北凉王,她们已经算完成了白朕的要求。
可站得高了,视野广了,思考的东西也就变了。她们看到了弃婴塔里哀嚎哭泣的女婴,看到了学府朝堂站满男性的身躯,她们想起自己曾遭遇的不公,埋藏于心的疑问,想起登基时听到的反对声,她们现自己现在掌握的力量可以做什么。
她们要改变一切,她们要重建秩序。
所以,她们没有第一时间通知白朕任务已完成,因为不确定白朕会不会带走她们。
不是贪恋权力,是还有未竟之事。
北凉如此,南昊亦是。
要改变,不如改得彻底一些。
这样想着,越凌风回到了南昊。
新君周淇需要她,因为她是修道者,她掌握着凡人不可匹敌的力量。越凌风知道北凉如今的状况,可周淇不知道,他怕北凉那暴戾恣睢的君主萧煜再屠一次城,如果有修道者相护,一切都会好很多。所以越凌风成了国师,她拥有了权力。
关于女子、关于百姓贫民的事宜,越凌风展开改革。
她与侍书通过传音符和灵鹤联络,在不同的地方为同一件事奋斗,为全天下自己素未谋面的姐妹奋斗。
直到她遇见归来的周琛。
同为修道者,且周琛修行时间比她长,资质比她好,她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五灵根,炉鼎体质,这两个词像毒蛇将她紧紧缠绕,缠得她喘不过气来。
白朕把她们保护得那么好,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与修士交手,输得一败涂地,也真正理解了五灵根是多么废柴的体质。
她连灵力恢复的度都比别人慢那么多。
望着眼前满身贵气的周琛,恍惚间,她又听到了白朕的声音。
“他不是爱你吗?你不是感受不到他的爱吗?那就自己去感受啊,挖了他的灵根,换给你,自己去感受这份爱。”
“他那么爱你,他会同意的。”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