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六个菜,这是青山一年到头除了遇到红白事去吃席之外最丰盛的一顿。
“爷,我打算明年盖平房,买个彩电。”大彬上来就放了个炸弹,上一辈的人叫爸妈都叫爷娘,现在都改叫爸妈了。
“你攒够钱了?拿什么盖平房,青山的学费都是借的。”老爷子认为盖房不切实际。
“头些年存的死期取出来了,过了年正好去洋子那里一趟,把夏天借他的钱给他,给他拿两箱子酒,砍一扇猪肉。”,虽然亲朋之间借钱都不给算利息,但是大彬还钱的时候总是好酒好肉送到人家里。
这也是大彬能借来钱的原因。
“你有钱存死期,你没钱打给家里,我年年种这点地,卖粮食给他俩交学费。”
老爷子听到大彬还有存的死期,可把自己气坏了。这些年,家里日子过得苦,大彬在外也不容易,虽然每次回来会留一些钱给家里,但是远远不够拉扯两个孩子的。
所以青山秀秀的学费大都是老头种地卖粮换来的,而老爷子一生要强,孩子需要交学费时,老爷子从来不跟儿子开口,当然也有可能舍不得电话费。
“大过年的怎么又发脾气来了,他们两口子也不容易,咱们又不是不能种地了,赶快吃饭,菜都凉了。”奶奶劝阻起来。
“不是,我年年往家里捎钱啊,我忙的时候回不来,我都让人把钱捎回来。”
大彬一听自己老爹这么说,可一下子着急了,要是每年捎给家里的钱都没到父亲手里,那自己爹娘和一双儿女这么多年得受了多少苦。
“除了头几年你往家里捎钱了,这几年你一分也没让人捎来。”
老爷子一听这话可不乐意了,我可没见到钱,你说你往家里捎钱就捎钱了?
“一开始都是洋子捎来的,他来回跑车,回来的勤快,再后来是孩子他大舅说别让外人捎,他给咱捎家里,咱也不能驳了他这个面子不是。”大彬说着说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然后扭头看向李云。
“他舅什么时候给捎过钱,一年到头连咱的门也没进过。”
即使大彬再老实,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这个屙血的,我赶明就找他去!他不把钱给我吐出来,我屙他脸上。”
李云一听是自己兄弟干的糊涂事,也着急了“先别生气,过几天上他家问问怎么回事,别闹了什么误会。”
“闹什么误会,我说这么好心帮我往家里捎钱,年年主动来找我,弄半天坏心思打咱家身上了,一会算算这些年他坑了我多少钱,这事儿,没完!”大彬一口干掉杯中酒,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
要知道他们两口子一个月才攒几百块钱,都是辛辛苦苦的血汗。
农村家里是不敢放什么钱的,这个时候小偷小摸太多了,所以大彬过年的时候给家里留点,暑假前,秋收的时候,有在外打工往返的朋友可以往家里捎点钱回来,同样他有空回来的时候也可以帮人家家里捎点钱,捎点东西。
大彬一直以为钱是每年到了家里的,刘老头以为儿子在外不容易,两头驴这么多年也没核对过一次。
初一不出门,在家吃饺子,到了初二,大彬就迫不及待去了赵家坪,李云就是赵家坪嫁过来的,这赵家坪几乎都是姓赵的,就他们这一支姓李的。
“李大民,你给我出来!”自行车都没插上,往地上一扔,大彬就朝着岳父家喊了起来。
“姐,姐夫,来啦!”青山的二舅听到了姐夫的声音,忙起身相迎。
“二民,你哥呢,让这个混账给我出来。”
“在屋里呢,怎么了这是,你们先坐下,喝点茶。”二民连忙去给姐姐姐夫倒茶。
“你找我,姐夫,什么事不能过了年再说,大初二的。”大民从里屋出来,看着气势汹汹的姐夫,顿感不妙。
“我问你,这些年你帮我给家里捎的钱捎哪去了,你大爷说你就没上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