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只是个小隔间,但魏今颜打量了几眼,觉得倒也雅致,而且她现在是在寿康宫的小佛堂里,周围异常安静,连外头经过的小太监宫女都踮着脚走。
魏今颜对此已经很满意了,她在桌案旁边的木凳坐下,让秀荷把带过来的佛经与绢纸扑在桌面上。
秀荷备好后,开始给她研墨,瞧了瞧小声说道:“奴婢觉得太后娘娘是个很和蔼性子也好的人呢,面对太后娘娘的时候我虽然也紧张,但少了些不安。”
这几天秀荷也学会了如何研墨,她学习能力很强,这会儿将墨汁研得又快又好。
“我也这样觉得。”魏今颜朝她明妍一笑,随即做了个噤声的手指,毕竟来这里是给太后抄寿经的,若是让别人听到她们在聊闲天就不好了。
她聚集精神提起笔在绢纸上落字,侧颜专注又美丽。秀荷在一旁乖巧地给她研墨。
柏宜薇回到钟粹宫歇息,过了几柱香后她悠悠喝了口牛乳茶问道:“魏贵人回宫了吗?”
“奴婢一直注意着东殿的动静呢,静悄悄的,魏贵人应当没回来呢。”彩云机灵地回答。
彩霞捂嘴笑了一声,“魏贵人莫不是直接去了陆常在的储秀宫吧,看样子她拿娘娘您完全没法子,只能跑出去躲着。”
柏宜薇抓了把瓜子,她斜倚着绣团:“本宫看陆常在还能忍魏今颜多久。太后圣寿节将至,她抄不好佛经,皇上必定怪罪下来。”
“到时候皇上认清魏贵人的真面目,一定会重新对娘娘多加宠爱的。”彩霞给怡嫔拨着瓜子仁,拍马屁道。
怡嫔唇角一勾,露出个得意的笑容来,“这魏贵人如今像是秋后的蚂蚱,得意不了几天了。”
魏今颜不知怡嫔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她也不在意。太后宫里就是清净,她抄写的速度加快了不少,直到晌午时才回钟粹宫用了个午膳又小憩一会儿。
怡嫔站在正殿门口,特意看着魏今颜带着小丫鬟的背影走远,才哼了一声重新进屋。
太后午睡起来,由着冬萍给她重新梳发,蓦然想起魏贵人来,随口问了一句:“魏贵人在小佛堂抄写得如何?”
冬萍姑姑细致地给太后顺着发丝,一边回答:“奴婢过去悄悄看了几眼,魏贵人本本分分地抄着,午时才回去,没多大会儿又来了,显得很勤勉。”
“奴婢倒还没见过魏贵人这样的小主。”冬萍姑姑放下描金什锦象牙梳篦,给太后透着太阳穴的位置。
轻声说道:“从宫女荣获圣恩一朝封为了贵人,但瞧着也没有得意忘形。依奴婢看,那佛经还需抄上十几日。魏贵人长时间呆在太后的佛堂,倒是没有急着去巩固圣恩。”
太后闭上双眼,眼角处微微有着皱纹,她慢慢说道:“这点倒是难得。”
皇帝是孝顺,每日必过来请安,但他政务繁忙呆不了多久便离去,更不会去小佛堂。魏贵人在她这寿康宫恐怕都见不到皇上几面。
魏今颜伏笔疾书,累的时候就停下来揉一揉酸痛的手腕然后就接着写。
总归佛经就这规定好的字数,早些时日抄完便轻松了。她是这样想的,笔下的动作更快了。
接下来两天也是,一早起来从皇后长春宫请完安后魏今颜就带着秀荷直奔寿康宫的小佛堂,中午回去吃个饭歇一会儿又赶着过来,直到天色擦黑才回钟粹宫。
硬生生把钟粹宫就当成了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她不在,怡嫔也没故意再把裕常在叫过去搓磨,这几日裕常在总算是养好了些嗓子。
怡嫔理所应当认为魏今颜一定是去了储秀宫的陆常在那里,除了那儿还有谁会接纳她。因此看见魏今颜早出晚归的身影,柏宜薇这几日心里轻快不少。
寿康宫。
冬萍姑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感慨魏贵人真真对太后寿礼这事上心,她将看见的挑着跟太后说了说,太后心中对她也是添了点好感。
这几日皇上照常来请安时,也没见魏贵人出来卖乖弄巧,倒真是一心抄佛经两耳不闻窗外事。
魏今颜当然能听见外面小太监的通报说皇上驾到,但她忙着抄写,哪有时间去凑过去。
埋头间魏今颜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现在莫名像放暑假拼命尽快写作业,期盼写完作业就能无负担撒欢玩儿的小学生。
下午太后由冬萍姑姑扶着走入小佛堂,朝旁边走了几步,便看见小隔间里面的情形,主仆二人异常专注,一个研墨,一个写字,看着和谐。
太后那边也没发出声响,因此她们俩全然不知太后过来了。
还是秀荷余光中瞥见一片衣角,才连忙放下手中的墨条,胳膊轻轻拱了拱魏今颜:“奴婢见过太后娘娘。”
魏今颜抬头见是太后到来也放下笔,恭敬蹲下去:“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瞧见她这副恭顺文静的样子心生喜悦,连带着脸色更加和蔼:“起来吧。”
“谢太后。”魏今颜从地上站起来,她今日依旧是素净的打扮,衣服颜色也是淡淡的,整个人如同纯白莲花般出尘。
见太后还没走,魏今颜便羞涩笑了笑,抿了抿唇说道:“太后的小佛堂安宁恬静,在这里能为太后抄写祝寿的佛经,实在是嫔妾之幸。嫔妾感激不尽。”
太后眯了眯眼睛,点头说道:“很好,不骄不躁,是个沉稳的性子。”在这后宫中她见过的女子多了,各式各样的都有,但对魏今颜这样的依旧有些意外。
见太后扶着冬萍姑姑转身离开,魏今颜行礼:“嫔妾恭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