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屋里待了那么久,外边的烟花居然还没有放完,李庭松终于感觉到了一点怪异,他站在顶楼边缘,烟花炸开的高度几乎和他平行,空气里边有不算淡的硫磺味。
正常时候方至淮早就应该来找他了,李庭松看着远处庄园入口,忽然发现有一个人的身形很眼熟。
像是……齐正初。
他一愣,还没等再仔细分辨,他就看见那边又走近一个人,是方至淮。
他听不见两个人的交谈,连身影都看着迷迷糊糊的,像是齐正初的那个踉踉跄跄,但始终不断向着这边转头,像是找什么。
方至淮闲庭漫步般地,走到那人面前。
李庭松忽然牙齿打颤,他看见方至淮抬起了手。
“停下!!!停下!!”他大脑轰鸣,手脚并用的爬上天台,跑到能站的最边缘处,胡乱挥舞手臂。
“方至淮!!!停下!!”烟花就在他的身前二十米的上方炸开,到他面前的时候还有几个灼人的火星。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烟花里,不知道能不能传那么远,嗓子里边全是血腥味,他被硫磺的味道呛得想吐。
也许是他喊得间隙刚刚好,那边的两人都看见了他,方至淮边打电话边疯了一样往回跑,他手机在口袋里边狂响,但是他却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了。
很快身后的门响起佣人们混乱的拍门声,他这才想起来,他上来的时候已经把门锁了。
他看了一眼脚下,方至淮居然已经跑到主楼前了,他脸色苍白难看,最后抬眼看了他一眼就进来了,李庭松甚至能看出他的脚软。
远处那个人被穿黑衣的保镖拦住,得益于保镖带了灯,他终于看见了那个人,白色的衣服膝盖和手肘都变成黑色了,抬头看向他的时候摇摇欲坠。
他别过脸,任他被保镖拖了出去。
身后拍门的声音骤然多了一个极其迫切的,李庭松知道这是方至淮上来了,他咬着嘴唇,浑身的力气都失了轻重,居然一下子就把他的嘴唇咬破了。
他一点点爬下来,靠近门的时候也逐渐感知到对面见底的耐心。
李庭松走到门前,刚要扶上把手,就听见“砰”的一声,把手在距离他不到十五厘米的地方炸成了碎片,他的手指一麻,一个铁皮划了过去。
他被牢牢地拽进一个怀里,滚烫的枪管贴着他的背,方至淮没收力气,捞起马上要滑倒在地上的他的时候转了个身。
他最后看到的是外边的烟花炸起,散开。
他这才发现,这连绵不断的烟花,原来是为了遮掩枪声。
李庭松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卧室,手上缠着纱布,方至淮正打开门进来,李庭松立即不自觉地浑身僵硬。
方至淮看了他一眼,伸手来摸他的头,却捞了一个空,李庭松忽然缩回被子里,抓着被角的手的纱布上洇出血迹。
“你怕我?”方至淮硬拉过李庭松的手,让他不要扯开伤口的同时又去摸李庭松的脸。
李庭松的下嘴唇又被咬出血,破得不忍直视,方至淮掐着他的下颌让他松开,血珠被方至淮舔进嘴里。
“你为什么不让我碰?因为我打了你以前的姘头?”方至淮说。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李庭松,他的声音很哑,“你要杀了他!!你要杀人!!”
“怎么了?他追到这来,他不该死吗?”方至淮油盐不进。
李庭松:“那可是杀人!你为什么能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他声音发颤,眼前发黑,这为什么不是一场噩梦?!
“我只是对他,又不是对你,你怕什么?”
李庭松愣了一下,自嘲一笑,“是吗?谁知道呢……”
方至淮抓着他的手猛地收紧,看见他紧皱的眉毛他才立刻松开,他心里忽然发慌,“只要你别和我闹脾气了,我就放过他,行吗?”
李庭松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方至淮在桌子上拿来伤药,生硬地别开话题,“先上药,其他的晚点再说。”
李庭松任他拉过手去拆纱布上药,还连带嘴唇上也抹了药,又给他按摩肌肉,他像是一具漂亮的人偶,任人摆布。
方至淮本以为他一句话也不会说了,刚要上床,就听见李庭松说:“我要回家。”
他沉默片刻,装傻道:“这里就是你的家。”
李庭松垂眸看他,冷漠道:“哦?你要把我也用链子拴起来吗?”
方至淮浑身僵硬了一瞬,他其实抱着李庭松在天台下来的时候就想到了他会看见那个屋里的一切,但是心存侥幸,而现在,李庭松已经知道了一部分了。
“……这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后可以慢慢说给你听。”
李庭松无所谓的点点头,执着道:“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方至淮站起来,看着李庭松的眼神让他心都快碎了。
绿色的眸子里边哀痛不解,李庭松的喜怒对他来说像是隔着一个厚重的壳子,他一味地去抓,却不明白猎物会痛。
“只要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再闹脾气。”他说。
李庭松却感觉一阵窒息,他眼眶酸涩,不明白自己年轻的爱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亦或者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这一切他发现的太晚了。
“我是个人。”李庭松说。
“我知道。”方至淮顿了顿,又说:“也不是不可以闹脾气,只要不是因为别的男人就好……也不要因为你的工作。”
“你以后不需要再演戏了,你想要什么?奖、报仇还是好的声誉,我都能用钱给你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