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山道上奔走的弟子安排完这次弟子们分组的杜狼毫正惬意的在自己屋中摆起了茶阵。
还没等壶里的水烧开,他就见季轩大步流星地推门而入,手中一张信纸拍在了自己面前的木桌。
这一拍让他的心不免都颤了几下。
倒不是怕季轩这位“席弟子”脾气,他心疼的这桌子。
琼州上好黄花梨的料子,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才讨来的,刚运到就被来了这么一下。
不过季轩显然不识货,此刻正厉声问:“杜师叔,这合适吗?”
见这位阁内徒如此心急,杜狼毫确实有些意料之外,平日里季轩哪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不过他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脸上自然看不出有什么情绪,自顾自地倒起了茶水:“怎么,有什么意见吗?”
“一小小渔村里能出现疑似和寇的踪迹却是至今才知晓情报,其中必有蹊跷。此等事态怎会只是派北魁、胡往之两位师弟和秦师妹前去调查呢?我不同意!”
“这事儿该找你师父说,虽说是我全权安排这次的任务分配,但这俩是作为考校,出题人只能是他这个做阁主的。”
“那有可能是和寇,不是什么市井小蟊贼!”
“查探消息,又不是要他们干什么,不至于如此吧?”
季轩见劝不动,抓起信纸转身欲走。
杜狼毫看着桌上留下那半指深的掌印,心疼得龇牙咧嘴。
他自然知道季轩要去哪,无非是去找那闲得蛋疼的阁主,也是当即开口相劝:“省省力气,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师父出尔反尔的。再说,这不还安排了秦修跟着嘛。出不了岔子!”
“考校一回事,探查是另一回事,兹事体大岂能这般轻率?这样,我也得去!”
显然季轩气愤的并不是担心这一行人的安全。
对于接任「乾门」的秦修,他的实力毋庸置疑,但真正让季轩放不下的是那渔村的真实情况。
杜狼毫也明白其中症结,依旧坚持劝说:“季轩,这次是针对他们的考校,不是针对你的。别忘了,今年过完你就出师了,以你师父的作风,眼下若是再违他心意,等到时候免不了要再受些苦头。”
季轩没再多说,收起信纸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房门。
苦头什么的无所谓,他从小到大吃惯了。
既然白笙这个做师父的没明说,那也不能怪自己这个徒弟不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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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城内今日是异常的热闹,街上的商贩络绎不绝,比起每月一次市集那是只多不少。
凌云阁弟子只要是大规模领命下山,城中百姓大多都会提前几天得到城中官府的消息以便准备物资以供弟子自行采买。
而对此城内衙门往往会对此加以限制,并在事后对盈余的货物进行统一收购。
不然大量货物涌进城,对周边村庄的民生多少都会有些影响。要管理一座城池,官府办差的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但今日却与往常截然不同,因为就在前些日子凌云阁刚刚将白鹿城里“清扫”了一遍。如今这般人潮涌入城内,保不齐就又有人借此机会混入城中。
所以此时也正是衙门差役最为紧张的时刻。
比如武毅,此时本应守在城门的他脱去了吏服,正坐在街边的茶铺里举着空杯,视线时不时地瞟向不远处一个身着锦缎的商人。
一个穿着花哨的商人放在平日里的白鹿城也不算是少见。
毕竟除去凌云阁的名声,这里还是越州东南出海的必经之路,江南道这一片除了北边的宁海港以外也就剩白鹿城东南边的洞湾设有大型海港了。
但是看看眼前这位,面相看着有个三十五岁往上,身形却是极为匀称,就连武毅这个凌云阁出来的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按正常人来说这个年纪身材已经开始走样了,更别说平日里忙于应酬的商人。而且正常商人入城无非就是领着队伍采买物资或者找个客栈落脚,但这位自入城便脱离了商队,对于这一整条街道上的店铺都毫无兴趣,东张西望的似是在寻人。
真要如此,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找路人问问,但看这位神色急切诚惶诚恐的,一路上却丝毫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