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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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色中,两道黑影在村道间穿梭而过,引起几声犬吠。直到逼近渡口,两人才渐渐缓下脚步,跳上附近一处海草石屋的顶棚上俯身隐蔽以防打草惊蛇。
放眼望去,尚未完工的渡口正有一艘舰船停靠在岸边,不少人正举着火把持刀巡逻,虽看着衣着皆属中原服饰,但怪异的举止却处处透露着莫名的异样。
而在巡视四周时,胡往之也察觉到了身侧北魁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了?有别的现吗?”
“应该是。。。。。。和寇!”
说完最后两个字,北魁的脸色极为难看。
“你确定吗?”
《大同地要志》有载:东出渤海,北有群岛,有国曰:和。地势险要,国小而民寡。前朝末年曾遣商队,来使洛都,时任鸿胪寺少卿邹晏礼待后,奏告曰:和人不宜善待,其民知小礼而无大义,畏威势而不怀德。次年其国内大乱,时有流寇出海窜行于越州、建州沿海,行盗窃掳掠之举。
这是胡往之在万方楼的书籍中见过的内容。
对于北魁而言,和寇二字代表的可不止这一段文字就能够概括的:“十有八九,大同的船坞造出来的船不是种风格,而且看着也不像寻常商船。”
“胡往之,我话说在前头,如果这村子和和寇有所勾连,我。。。。。。”
“怕了?”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当年我叔父就是死在这帮人手里的,知道我们南石帮帮规第三条是什么吗?”
“不知。”
“不接扶桑货物,遇出海如遇和寇,必杀之!不死不休!”
“不对,你之前说你叔父不是死在无心楼手下吗?”
“一个杀手组织在江湖人的眼里只是把刀,真正可恨的是用刀的人。”
北魁迟疑片刻,还是把话说清楚:“都是在这世道混口饭吃,船帮镖局遇上杀人越货本就稀松平常,但无心楼与和寇同流合污,此等丧权辱国之举岂能纵容!”
提及往事,他握拳的双手忍不住颤。
“那年我七岁,第一次随船出海,船队就碰上了和寇的贼船。叔父死了,死在了无心楼和贼寇的手上,他们为了拦下那批送往幽州的物资,以数倍的船只围杀。我记得很清楚!是「死」字门的门客从亲自跳帮先登,突袭船队主舰。”
“主舰沉了,姐姐带着我和剩下的帮众跳海游到了船队末尾的一艘空置的木舟上才勉强逃离。那一次帮里折了一半的弟兄,运送的物资更是一点没留下。”
胡往之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变故,怎从未听江湖有所传闻?”
北魁面色惨然:“若是寻常的江湖仇杀,自然不会瞒着。我们船帮建立多年,得罪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那次根本不是什么江湖仇杀,那批物资是当时受了朝廷委派紧急送往幽州支援前线的。因为数量过多,走不了运河,所以才委派给了我们南石帮走海路。那可是前线数万将士急需的物资!”
“竟会如此?!”
听到这儿,胡往之也是心中有数。
牵涉军需,难怪没有风声。不然这么大一批军粮被劫的消息传出去,难免军心浮动。
“我也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如此。毕竟无心楼平日所做之事有违律法,手段在江湖上也算不得光彩,但也是拿钱办事,所行之事无非只是江湖仇杀,无亏大义。可联合外寇可是叛国!可惜当时船毁人亡没留下证据,上报官府,罪名也只能扣在和寇头上,无心楼却是安然无事。”
胡往之叹道:“难怪。。。。。。”
“自那年起,船帮的声望便一落千丈,若不是姐姐苦苦支撑,船帮早就散了。无心楼以我现在的本事还管不着,但这村子若是真是受和寇供养。。。。。。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冷静一点。”
见北魁的情绪失控,胡往之伸手压在他的肩上以防万一,同时低声劝解。
“北魁,我身为旁人,不能与你感同身受,但我必须提醒你,眼下切不可鲁莽行事!今日仅你我二人,量力而行!况且还有阁中任务在身,事情还未查明前,不着急下定论。”
“你打算怎么办?”
胡往之沉思片刻,说道:“先去找林纾,亮明身份打听一下,虽说不一定有用,但他看起来至少不像是不明事理之人。最好找这村子里管事的人问问清楚这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北魁即使无奈,对此也颇为认同,微微点头:“确实,哪怕真有意外,他也就一人而已,好处理。”
说罢,两人飞身上房,窜行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