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看来,谢家就该以死谢罪给大秦表忠心才好,或是和廖家一样落魄,落在泥潭里起不来才好。
于是这两家就开始掐,昔日谢瑾曾将廖家的子弟说得哭了,谢钰也将廖家子弟骂得差点投湖自尽了。
总之这两家人一凑在一起,就有好戏看。
廖氏和廖绾兮抬眼一看,正好是看在谢宜笑站在亭子边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们。
原来这一处的亭子高了一些,小路就在边上,而且还有个照壁挡着,在亭子的边上还栽种着一排竹子,将亭子里的境况虚虚遮掩。
如此,走在小路上的人不抬头或是不仔细看,就看不出这亭子里有没有人,反倒是亭子上的人,能将小路上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谢宜笑撩开了一处竹子,就在那里看着她们,这会儿嘴角轻轻地抿着:“三少夫人,廖姑娘,怎么不说话了?”
廖绾兮当时冷笑:“怎么?既然你们谢家敢做?难不成就说不得了?”
“说得,自然是说得的,毕竟嘴长在你们的身上,我总不能捂着吧。”谢宜笑却笑了起来,“只是我想好奇,我们谢家怎么就丢了文人的风骨,又怎么是虚伪小人了?”
这个问题谁敢回答?
廖氏和廖绾兮噎住。
谢宜笑看了看她们,又道:“谢家如何,陛下心如明镜,满朝百官也自有定数,乃至天下百姓,心中也有定数的,就不劳您们廖家评论了。”
“谢家有功还是有过,史官在史书上的那一笔究竟是如何,也与廖家无关。”
谢宜笑知道谢家和廖家之间的恩怨之后,表情是这样的:(#--)傻逼。
成日上跳下窜说是谢家如何丢了文人的风骨,如何是卑鄙虚伪,虽然不曾明说缘由,但是谁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想得到的。
这不是说谢家是叛臣、新朝的走狗吗?
开玩笑,人家不整你整谁啊?
尤其是那些跟着圣武帝打江山的那些人和后辈,逮着机会就整你。
还想出人头地?
不人头落地已经是要暗自庆幸保住一条小命了。
“史官?”廖氏冷嗤,“谢家也配。”
“谢家配不配与你无关,但是廖家,定然是不配的。”容国公夫人走了上来,脸色冷然,“廖氏,若是你真的这样闲,倒不如管管廖家,踏踏实实的做事才是正经的。”
成日上跳下窜的,弄这些有的没的,实在是令人厌烦,真的是名士大家的梦还没醒呢?
“今日谢姑娘是府上的客人,但凡你懂些礼数,也不至于在当面论客人家中的不是。”
“还说什么廖家女知书达礼,才华和礼数乃是帝城有名的,你嫁进来这么多年了,自命清高我倒是瞧见了,至于知书达礼,是一点都没见着。”
容国公夫人是真的厌烦了廖氏了,乃至于在客人面前都不给她脸面,或者说,她觉得反正将来就是一家人了,这其中什么问题,就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廖氏闻言顿时像是受到了羞辱一样,眼睛都红了,死死地咬住嘴唇:“婆母看不起我便罢了,何必说这些话羞辱我廖家,便是我廖家不如往昔,却也不是任人羞辱的。”
“哦?”容国公夫人眼睛都不抬一下,“那你倒是说说,廖家还有什么值得看得起的?”
“我就是看不起你们廖家又如何?!”
廖氏险些是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了。
她心里恨极,也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廖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
她咬唇道:“廖家乃是名士大家,昔日我先祖,也是赫赫有名之人,我廖家,是名士门庭,廖家子弟,是名士之后,生来便与旁人不同。”
当真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那你就去和廖家不同去吧。”容国公夫人都懒得看她,
“我容家出身平凡,国公爷的父亲不过是一个衙役,我李家不过也都是一群武人莽夫,也不会说诗颂词,还不懂礼仪,比不得你廖家尊贵,也入不得你们的眼。”
“既然如此,你还入我容家的大门做什么?”
“你们廖家如此尊贵,廖家女如此尊贵,合该是上了这九重云霄,做那天上帝君的帝后帝妃才是。”
若是真的要谢,你自个去谢他去
廖氏死死地咬唇,却又不敢吭声,她敢说谢家的不是,却不敢说皇族、也不敢说容家的不是。
她红着眼睛,却又不肯低头说一句软话,只是微微抬起下巴,昭示着自己的不服,仿若是她这傲骨霜雪的美人,受了贼人的欺辱一样。
容国公夫人脸色很不好看:“行了,你们回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廖氏忍了又忍,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得是搁下一句“我们走”,然后便领着廖绾兮匆匆离开了。
容国公夫人叹气:“人啊,最不该的,便是看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明氏道:“大概只有如此,才能维护面上的那一点荣光罢了。”
不肯承认输和失败,也不肯承认家族的败落,惦记着昔日的荣光,却又可望而不可求,仿佛只有这样,在他们心中,廖家还是当年的廖家。
谢宜笑对廖家人不做评价。
在她看来,家族的兴盛衰败,原本就是很寻常的事情,没有一个家族会永远的兴盛下去。
看只看在家族落魄的时候,家族的儿郎拿什么去拯救它,让它重新兴盛起来,而不是陷在昔日曾有过的荣光里,觉得自己仍旧太高贵尊贵。
正在这会儿,有人来报,说是行者头陀上门讨斋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