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爷去世一个星期之后,村里恢复了平静,后来听人说,疯婆婆失踪了。那是一天早上,村里二狗子到河里挑水,他一只桶打满了水,另一只桶要去打水时,看见水里有一根绳子。
二狗子很好奇,伸手出拉绳子,一具尸体漂浮起来。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后拼命地爬起来,跑到村子里,道:“疯婆婆死了,落到河里淹死的,大家快来看了,快来看了。”
很快,河边挤满了人,疯婆婆的丈夫跑到最前面,伸手解开拴在疯婆婆腰上的绳子,一把将疯婆婆抱在怀里,道:“老婆子啊,都说了叫你莫管闲事,你却不听,疯疯癫癫地活着不好吗?非得要害了自己的性命。”
疯婆婆丈夫哭着,突然没了动静,等警察来了,验了之后,才知道已经死了。吃了耗子药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一个结论在村里传开了。
老汉儿吊死了疯婆婆,将疯婆婆扔到水中,最后畏罪饮毒自杀了。警察自然不相信这事,可是他们终归没有查到蛛丝马迹,只能这样草草结案了。
2oo5年,5月,村里的狗又吠了,狗吠停止之后,炮仗没有响,不过村里生了一场哄乱。外婆起来了,舅舅也起来了,他们穿好衣服出了门,约莫半小时,才回到屋里。
第二天,二狗子还像以往那样很早地去挑水,他打了一桶水之后,跑到田间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牛二爷死了,牛二爷死了。”
每年村里都有人死去,这并不奇怪,但是他们的死终归太蹊跷了。牛二爷是村里的老好人,昨天夜里早早地就熄灯睡觉了,早上起来死在了河里,他的儿子自然不相信,从县城里赶回来的同时,带来了几名警察。
警察验过尸体后,岚岚细语,这时王三跑过来,大叫道:“昨夜失踪的牛大爷找到了,死在后山了,手被人砍了去,好恐怖。”
警察们慌了神,跑到后山去,见到了被砍下手臂的牛大爷,牛大爷睁着大眼睛,瞳孔微白,嘴张得很大,像是被吓死的。
“葵四娘回来了,她的鬼魂回来了,带着她的儿子大宝回来的,先杀了神婆,后杀了杰三叔,又杀了峰哥,这次杀了牛大爷,当初我们冷眼相对,现在她们来索命了,”
终于,有个老妪受不住了,大吼道。
那天以后,村里忙碌起来了,两起命案,死者死得蹊跷,再也瞒不住了,县里来了很多警察,他们挨家挨户地查,挨家挨户地问,很快问到了外婆家。
白晓本来在写作业,因为警察到来,他放下手中的笔,跑到客厅里坐了下来。漂亮的警察姐姐看见白晓,笑着招呼他到院子里去玩。
白晓一笑,道:“我知道你们想背着我问外婆消息,我偏不走,外婆只是个老农家,知道的事,说了,有四分是真,六分是戏,你们取你们的真,我却只听我的戏。”
警察姐姐一笑,道:“你倒说说,为何四分是真,六分是戏?”
白晓道:“古时候,没有文字记载,人们代代相传,把统治者说成了神明,今天也是一样,国人已经说无神论,不过在这农村,聊的始终还是怪力乱神。外婆虽未读过书,但是故事讲得很好,像甚吴刚砍树、猛虎报恩,说得我是心花怒放。”
警察姐姐一笑,外婆走了出来,拿起白瓷茶杯,给来的两名警察各倒了一杯茶,让白晓去搬椅子。
警察坐下之后,外婆道:“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这村里豆大点地,口口相传,老婆子口中,总会听到一些流言蜚语的。”
“葵四娘是什么人?村里有许多人都不知道,却有人说出了个一二,”警察先生问道。
外婆道:“那是天长地久以前的事了,我的外孙今年十岁,葵四娘来村里,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八五年,知道她的人,走的走了,老的也老了。
那时候的杨林村很穷,有的家能吃饱,却不能给孩子治病,村里来了个女人,带了个孩子。这女人背了个包,先去村头的林大富家。
大富是个老实人,没有钱,本来说了门亲事,后来退了。我们都为大富高兴着呢,可是后来大富死了,打柴摔死的,也就是葵四娘来之后的一个星期。
大富死后,葵四娘的孩子还披麻戴孝了,大富的弟弟想,大哥那几块田,怎得平白无故地送给外来人呢,于是把葵四娘赶走了。
后来葵四娘住进了李四娘家,就是去年死在河里的那个疯婆婆家。一天,到纷陵里打工的三娃子瞧上了葵四娘,半夜里爬上了葵四娘的床,被葵四娘赶出来了。
三娃子在村里宣传,葵四娘在纷陵做不干净的事,是个不干净的人,后来依附有钱人,做了有钱人的姘头,被原配知道了,赶出来的。
葵四娘自然受了流言蜚语,许多光棍汉子都去守门,结果都被葵四娘轰走了。再后来,又有人传,葵四娘从城里带来了很多钱,还有真金白银,之后一个狗吠不停的夜晚,葵四娘走了,带着她儿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