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不绛的房间,是普通的农村房间,一张南方木床,挂着一个黑色的蚊帐,房间里除了床,还有一张桌子和几张木凳。他示意白晓坐下,走到床前,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箱子。
他将箱子抱到桌子上,放好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将箱子打开。他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布包裹着,长约三十厘米,宽二十厘米的东西。
他将这东西放到桌上,之后将箱子放到一旁,缓缓地打开布,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古书与一枚令牌。
这枚令牌正是山王令,那本书,牛皮纸封面,上面写着桡山行。他将令牌握在手里,道:“外界的人都以为,谁拥有这枚令牌,谁就可以拥有一笔财富,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谁拥有这枚令牌,谁就会有随时死去的风险。
我爷爷是农民,我的父亲却不是,他是一个道士,学了一身本事,下可入河流捞尸,上可以进入深山捉魅。
也正因为他有这般本事,镇三山看中了他,让他上山驱鬼除妖,有一天,他在山中现一处世外桃源,这里无人居住,却可以容纳很多东西,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镇三山的宝库。
他将金银财宝都藏在其中,并吩咐我父亲去找能人巧匠,大招了一个门,这个门需要十二把钥匙同时插入,才可以打开。
镇三山多疑,害怕自己某一天死了,宝库会落入外人之手,于是将一枚令牌交给我的父亲,另外十枚给了十个毫不相干的人,剩下的一枚在他自己手上。
我父亲不是匪,镇三山被剿灭之后,并未受到牵连,依旧得以在小镇生活。后来结婚,生下了我。
本以为一切都很平静,可是那一夜,家中来了一个黑衣人,他是讨要山王令的,父亲拼尽全力,与黑衣人斗得两败俱伤,我母亲也死在了那个夜晚,第二日一早,父亲就带着我离开了。
我们远走他乡,做乞丐,浪人,住山洞桥墩,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吃改革开放的红利,我们才有一点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天不绝人之路,这三十年,我也有了自己的公司,结婚生子,过着想要的生活。这两年公司盈亏不平衡,我自己也有一些债务,后来我现,造成这种现象产生的主要原因是一名黑衣人。
这名黑衣人有一个条件,让我重返小镇,替他找回遗失的东西。我并不知道何为遗失的东西,他跟我说,是一笔价值不菲的宝藏,并且向我承诺,事成之后,会分两成给我。
这个小镇我还有些印象,穷乡僻壤的,可父亲病重,交给我一个令牌和一本书,他告诉我,书中记录了宝藏的路线,令牌则是打开宝藏大门的钥匙。”
白晓道:“所以你就为了自己的私利,做出丧心病狂的事,聘请探险队进山,导致探险队死于非命?”
申不绛摇头叹息,道:“探险队并不是我请的,我还未来到这里时,并不知道这件事,我到了这里才明白,有人早就想要置我于死地了。”
“为什么?”白晓道。
申不绛道:“镇三山练了邪功,找不到罩门,是打不死的,然而剿匪军的一声枪响,他就死了,一枪毙命。
这说明,有人出卖了他。知道他罩门的人只有他的亲信,他的亲信都死了,只有提前送出去的十一人还活着,出卖他的人只能是十一人中的一人,我父亲自然就成了出卖他的人的其中之一。
至于那个人是不是我父亲,我不知道,父亲死时也没有说。不过,这几十年来,一直都有一个黑衣人追着我们,不管我们怎么躲,他都会找到我们,最后我们只能设防。
这次我回来,与其说是为了那子虚乌有中的宝藏两成,不如说是解决宿命。我跟黑衣人几十年的追逐,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说完,申不绛将令牌和书重新包裹起来,交到白晓手中,道:“比起令牌,书本才更为珍贵,他除了记录家父的毕生所学之外,还有一些道家经典的解译,今天我将这两件东西送个你,祝你早日破案,还叔父一家安宁。”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白晓看到窗户口有些光芒,才放心睡下,第二天,已是十点,他才醒来,和申不绛道别,才离开申不绛家。
小镇人口虽不是很多,却也喜欢活动,这时街道上已经可见许多人,白晓可没有心思细数,他找到一个米粉店,点上一碗米粉,开始回忆过去。
关于镇三山的宝藏,最初就是自己来到这个小镇,在那个早已封禁的饭店,他遇上那个倒霉蛋乞丐,为了赚取佣金,最后还赔上自己的性命。
接着就是美女警官一口咬定白晓就是整个事件的幕后操盘手,也是杀害探险队的凶手,被判定与案件无关,且不属于目击证人,白晓说出的一番话,引起探长张警官的注意,成为破案的因素之一,加入案件的讨论。
尽管后来白晓知道,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要给自己刷经验练级,但美女警官的话一定不假。记得美女警官曾经说过,乞丐的口供里提到过一个神秘人,这个人花钱雇佣乞丐,让乞丐带探险队进那座无人敢进的大山。
乞丐急需要钱,所以答应神秘人送探险队进山,之后就是惨案的生。
这一切,事情展至今,似乎不合逻辑,张警官说过,他们收到上级的指示,立即展开布控,目的就是为了拦截探险队。
加上多年来,执法部门频频被盗,却抓不到作案的贼,只有一种可能,执法部门内部有鬼。这只鬼参与布控,却故意放一个口子,让探险队进入。
然而,这只鬼的目的是宝藏,为了守护这个宝藏,他以及他的团伙将进入大山的人都杀害,其目的就是要让宝藏永远都留在山中。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让探险队进入,将事件闹大呢?一切都不合理,那么只有一个答案,除了张警官、鬼、申不绛、还存在一方,或者多方势力。
这些势力已经窥视宝藏很久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做小动作,现在他们打算对宝藏起总攻。
此刻,案件已经往不可控方向展,白晓觉得自己应该找张警官谈谈,他想退出了,毕竟生的许多事,都不是自己可控的。
十八年里,除了犯错被打和心动的杨溪,还没有遇到让他手脚寒,全身抖的事。但是来到这个小镇,他已经遇到无数次这种事了。
他只是一个孩子,内心脆弱无比,如果在遇到这样的事,他的内心一定会崩溃。
他掏出张警官给的电话卡,插进那个新的手机,拨通张警官的电话,张警官接通之后,他道:“我决定不干了,你重新找人吧。”
张警官一笑,道:“我知道你很委屈,但是你知道吗?你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哪怕即使有一天你回到白家又怎样?你天生就有缺陷,比如说恐惧,面对困难,你会放弃,然后回归平凡。”
白晓道:“我去白家,遇到的困难,最多是商业上的失败,但是在这里,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知道吗?从小我就体弱多病,体力与反应都比别人差,而我的敌人,他们可以飞檐走壁,杀人只在一瞬间。”
张警官道:“可是,你可以用智慧来弥补,就像面对申不绛,你虽然害怕,却可以很好地解决。孩子,遇到困难的时候抽一根烟,虽然我已经派人保护你了,但是是否能活,能够化险为夷,都在于你自己,你好好想想,如果真的想放弃,我会出面为你解释,但是你会丢失一次历练自己的机会,好了,先这样。”
白晓跺跺脚,照着墙壁就是一拳,他手上的皮肤顿时裂开,流出鲜红的血液,不知怎的,看到血之后,自己冷静了许多。
他收拾好坏心情,踏出小镇,往那座已经久违了许久的大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