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之后,法医来了,勘查现场的探员也来了,詹琴没有跟去查现场。她就这般守在杨子华的身边,杨子华的眼角似乎落下了一滴泪水。
“他是一个赌徒,一个彻彻底底的赌徒,身上有一块钱,他可以去赌,有十块钱,也去赌,都是输多赢少的。
小学,中学,消费并不高,所以家庭的贫困没有那么明显。到了高中时,一切都显现出来了,我每周都需要生活费,他几乎没有给过。
一直都是母亲给的,可我并不恨他,零五年,我出事了,问他拿钱,他说过一句让我很绝望的话,他说他不会承担我的医药费。
那时我对他有一定的憎恨,但很快心里的气就消了。母亲病重,在医院治疗,就他一个人在照顾,可除了吃饭时间,他都去打麻将,那些钱是给母亲治病的,可他从来不会考虑这些。
没钱了就找我拿,我没有就骂我白眼狼,还有他不会游泳,大晚上的不可能到河边来,你醒来的时候,我并不在你身边,我完全可以是杀他的凶手,”说完,杨子华伸出双手。
尸体被运走了,杨子华也走了,走时还戴上了手铐。
县刑侦队会议室,阚启明放出了第一名死者张向贵的照片,道:“死者张向贵,河边镇人士,生前是餐馆老板,收入不低。农历五月十五,被人现惨死家中,身中二十六刀,没有一刀是致命伤,可以准确地说,是失血过多而死的。
家中虽有大量血液,第一现场并不在家里,因为死者死于晚上十点,周围邻居并未听到任何动静。家里的血液也被化验出来了,是猴血。我们大量侦查,可是已经过了七天,并没有找到第一现场,至于侦查结果,刘玉秀会做详细说明。”
之后放出第二张照片,正是第二名死者,阚启明指着照片,说道:“死者杨诚虎,河边人士,死于凌晨三点,尸体在河里现的。很多村民都提到一点,杨诚虎并不会游泳。
法医初步判断,他是被人勒死的,死后被人抛尸河中,现场的痕迹也证明了这一点。
想必大家会有疑问,二人死法不一致,且姓氏不同,不该有何关联。我既然将其放在一起,就有关联。
张向贵的姐姐张向娥正是杨诚虎的老婆,前几日因癌症恶化,病死家中。杨诚虎有一个儿子,杨子华,从省外赶回来奔丧。
张向娥下葬第二天,张向贵遇害,六天之后,杨诚虎遇害,这绝非巧合。”
这是一名刑警道:“阚队,我这就去抓杨子华。”
阚启明一笑,道:“刘玉秀同志,请你将这几天的侦查结果说一下。”
刘玉秀站起来,道:“河边镇没有监控,我们的侦查很困难,只能通过走访。通过走访,我们现,张向贵与姐夫一家并不和睦,但也没有什么冲突。
张家兄妹关系都不错,但这个大姐张向娥就像一个空气人一样,回家之后兄弟们都很欢迎,可不回家,很少有人去问她过得怎样。
直到张向娥确诊为癌症,才有所好转,兄弟姐妹们才经常通电话。张向贵的姐夫杨诚虎是一个赌鬼,有一万元,要去赌,有一千元要去赌,甚至只有一块钱也要去赌。
张向娥住院初期,张向贵等人还会给些资助,但是后来他们现,杨诚虎拿了钱,并没有拿去给姐姐看病,于是停止供给,后来张向娥病重,不治而亡,张向贵从市里回来奔丧,安葬好姐姐之后,在家里停留了一天,第二天中午锁了门,说是回市里,到了晚上又回来了一次,第二天就现死在家里了。”
阚启明点点头,道:“我们在案的第二天就逮捕了杨子华,坐在审讯室里,只问了他两个问题,他就承认人是他杀的,但是他述说杀人过程,与实际并不相符,也就是说杀人凶手并不是他。
后来我调出杨子华的档案,现他记忆强,而且逻辑思维很好,也就是说当他看到张向贵的伤口,便顺便编写出了一个杀人过程。
他的计划被我识破之后,却要一心求死,我害怕他自杀,将他放出去之后,让詹琴一直跟在他身边,接下来请詹琴说说她的现。”
詹琴道:“起初我和阚队都以为杨子华换了严重的抑郁症,所以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他先是去了县医院,在那里站了一个下午,直到医院的医护人员下班之后才离开。之后到垃圾站喂食一条流浪狗,最后在桥墩下睡了一晚。
第二天回河边,他去了张向贵的家,不过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的观看,接着在田野里跑了一下午。最后在一块石头上过的夜,第二天我醒来时,他不见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两条鱼和一些柴火,我们烤鱼吃了。
听到警笛声之后,我们才去杨诚虎的死亡现场,到了那里,尸体已经被打捞起来了。
他看到尸体杨诚虎很镇定,期间还和家族里的人生了口角,这一点警员可以证明。后来杨子华坐在一旁,我看见他哭了,不过只流了两滴眼泪。”
刘玉秀道:“阚队,这么说来两次杨子华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据,我们会不会被他欺骗了,第一次供词是假的,他知道证据不足,一定会被释放,只有这样才有机全面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
“有可能,接下来我们会再次审问杨子华,刘玉秀,你继续跟张向贵那条线,谢家宝,你跟杨诚虎这条线,争取早日找到证据,将杨子华绳之以法,”阚启明布置完任务,众人纷纷去忙了。
审讯室中,杨子华被锁在老虎凳上,阚启明在他身边转了一圈,没有说话。杨子华一笑,道:“阚队,看来这次你是坐实了我就是凶手了,没关系,正好可以成全我。”
“你知道凶手不是你,但是你不说,杨子华,你有没有想过,你舅舅也有孩子,他们现在都以为你是凶手,他们现在对你的恨,就像你对你舅舅的恨一样,如果不解开误会,就算你死了,也不会得到他们的原谅,”詹琴开口了,她不相信这个男人会是杀人的魔鬼,她想唤醒这个男人的良知,因为她知道,杨子华就是整个案子的突破口。
“阚队,你也这样认为吗?”杨子华侧头对着阚启明,问道。
阚启明点点头,道:“我希望你能觉悟,凶手一天不归案,你的亲人就会多一分危险,他们可都是你的至亲至爱。”
杨子华道:“杀死我舅舅的刀叫利刺,这种刀只有镇上的一名老铁匠能够打造,他在十年前已经死了。市面上所有的刀都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口,你们不需要怀疑。
十二年前,河边镇生过一起利刺杀人案,被害者有三人,一个老人,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妇女。凶手很快就伏法了,可凶器一直都没有找到,一时间镇上所有的利刺都被销毁了,凶器只可能是那把利刺。
我在高中之前,很少交朋友,因为那时候我的两个好朋友失踪了,两个都是女孩子,那次对我打击很大。我怀疑这次的两起凶杀案与那起失踪案有关系,可怎么也将他们联系不起来。
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接下来还会死人,而第一个死的一定会是我奶奶,因为我奶奶跟我妈妈根本不和睦。
你们现在不能把我放出去,因为我离开了你们的视线,凶手就一定会再杀人。”
阚启明笑了,笑过之后,他摇了摇头,道:“的确是个好想法,不过我这里也有一个完整的杀人思路,你先帮我撸一撸对不对,其实杀人凶手就是你自己。
先说你的舅舅,你在他回市里的某个路段将他拦下,迷晕之后带到某个地方,在他身上戳了二十六个窟窿,让他的血流干。之后穿上的衣服,返回家中,这个过程你故意让别人看见,因为这样别人才知道,你舅舅回来过。
夜晚,你将你舅舅的尸体运回家中,泼上猴血,伪造成你舅舅死在家中的假象。然后故意给我们说,你舅舅在家中被你杀的,你知道我会瞬间攻破你的杀人过程,将你释放。
你出去之后,詹琴一直跟着你,你没法下手,只好闹些动静,你知道一个成年人第一天睡不好,第二天一定会睡得很死,所以第二天才回镇上,在田野里逛,其目的就是要消耗詹琴,让她很疲惫,然后夜里躲在你父亲的必经之路,将其杀死,之后抛尸河中。”
杨子华道:“阚队说得不错,我先攻破第一个案件的说法,我舅舅身高一米六,我身高一米七五,差不多一个头,打扮成他的杨子十点回家,邻居不可能看不出一点破绽。
再说第二个案子,我是没使用通讯设备的,也没有回过村子,是怎么知道我父亲会去哪里的呢?
阚队,我突然不想死了,你们那么多精英在,我还真的想搞清楚,十年前我的朋友是怎么失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