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忆疼得五官紧皱。
面前这张英挺冷峻的面容,与昨晚梦里那道同样磁沉冷冽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如冬日冰凌,直朝着她的心刺过来。
她就着被他攥住下巴的屈辱姿势,笑着将散落在脸颊一侧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
她朝着他那双幽深如黑潭的眸子深处,不卑不亢地望进去。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周先生刚才不都看清楚了么?”
她在笑,仿佛将他刚才的话当作是一种褒奖。
“没错,这才是我,我就是这么下贱。”
“像你上午看到的那种大尺度的戏,这一年里,我可接了不少。”
“我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脱衣服,任他们摆弄各种姿势。有的时候,是坐在他们身上,有的时候是在床上,还有水里。”
“那些导演和编剧能想到的花招,可不比周先生你少。”
周政安英眉蹙起。
她的声音,依旧温甜软糯。
这样的音色,拿来撒娇是最让人受用的。
但偏偏,她却用来说那样肮脏的话语。
明明是屈辱的,厌恶的,却被她说得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我每周都在参加各种酒局,我现在酒量可好了。”
“我陪那些导演还有投资人喝酒,在他们那些人眼里,连流量小花都是可以随意睡的陪酒女,更何况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替身呢。”
“他们中有人要是看得起我,就让我多陪几杯。”
“兴致来了,就把我带去酒店开房。他们可比你大方多了,一晚的钱,够抵我当好几个月替身的工资呢。”
周政安听不下去了。
“下去。”
他的声音更沙哑了。
很疲惫,听起来像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
童忆莞尔:“怎么,周先生这就听不下去了么?“
“我告诉你,还有更下贱的呢。”
“上周五,一个编导说要包养我,每个月给我三万块,还可以帮我介绍资源。”
“不过我听说,他那个人在那方面有特殊癖好。很多被他睡过的,第二天出来的时候都是半死不活的。”
“他给我一周的时间考虑,我现在还剩两天给他答复。”
周政安合上眼。
“滚下去!”
童忆以为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会忍不住哭。
但她没有,甚至,还有点想笑。
一年没见,周政安的隐忍能力倒是又进步了。
她不过随意编了几句,就能把他恼到这种程度。
睫毛轻颤,显然是在刻意压制他因为愤怒而已经有几分紊乱的呼吸。
她走下车。
绕到他那一侧,打开车门。笑得一脸妩媚,杏眸温润含水。
“周先生,你要是有需要的话,也可以找我。”
周政安冷冷地甩上车门。
克制着,不让自己去看那张妖冶的脸。
他命令张叔立刻开车。
他后悔了。
他就不该在接到魏宇辰那一通电话之后,立刻推掉第二天的会议,大半夜地从BJ赶过来。
不该到处询问她的住处,然后站在楼底下,一直到快天亮,直到有人开始从楼里出来才离开。
更不该,在片场,雨里撑伞等她三个小时,看她和别的男人拍亲热戏,然后被她无视,从他面前漠然地走过去。
一年没见。
她好像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