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仪疑惑道:“七叔不去泾源路了?”
张茂则也不打哈哈,直接了当的道:“‘倾城记’的利润有内库的一份,官家怕宵小之徒别有用心。节度使是历过战阵的人,官家知道曹家最为忠心,希望节度使能够坐镇打那些牛鬼蛇神!‘倾城记’当下由皇城使张守诚负责,官家知道他是小辈,节度使可以找杨景宗大人问下官家具体的安排!”
宫中内官圣眷在心的一个重要准则就是懂得分寸。张茂则能做到入内都知,可谓是懂得分寸的大佬。
一番交待后领着跟班的小黄门施施然而去,留下还有些懵逼的曹琮和曹仪。
随后还是曹琮先反应过来,“大郎不用多想了,既然是官家的意思,中书又加恩于我,我自去寻杨景宗问个清楚。曹家世代忠良,不可失了圣眷!”
官家之所以选择曹琮,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曹琮是曹家的一个异类。
曹家的忠诚度很高,但是谨慎的家风有时候让皇帝觉得他们更像是忠诚自己。
曹琮在曹彬的儿子中排行老小,行军布阵、战场临机、军事庙算皆有其父兄的遗风,但却是个暴躁脾气。
年轻的时候在京师的纨绔圈里也是有名的狠人,石保兴、赵守约这种前辈大佬他都不惧怕。
也就是近几年曹玮离世后曹家尚未有军政双优的子弟,否则在陕西他根本就不买夏竦的面子。
收敛的二世祖还是二世祖,官家相信他能够给京师那帮子难缠的家伙一点点教训。
皇城司提举官舍内,杨景宗依旧是有紧不慢的吃肉喝酒。只不过往常的大碗换成了稍微小巧一些的瓷杯。
曹琮见状嗤笑一声,“怎么?人老了胆子小了,天天躲在皇城司,现在酒量也小了?跟个娘们似的,喝酒也不爽利!”
杨景宗也不恼怒,指了指桌上的酒肉和筷子,“要喝自己倒,要吃自己夹,废话忒多!”
一口闷下半杯酒,曹琮差点没一口吐出来。看着杨景宗戏谑的眼神,他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也难怪曹琮会龇牙咧嘴,这可是张守诚专门为杨景宗提纯镇痛的酒,接近六十度。
虽说喝酒伤身,但是总比某种类似虞美人的花,其提取物做的黑色膏片强。
“你这酒喝进去就像刀子剌喉咙,不过端的是有力气,我在泾原路就没喝过这么烈的酒。等会儿我走的时候,送几十坛到我府上去!”曹琮一边往嘴里送肉,一边跟杨景宗絮叨。
“官家是个什么章程,要我做什么,先说好,那些弯弯绕的东西姓曹的整不来。”
“还几十坛?老子这里存货都没这么多,你们曹家又不缺钱,过几天自己买去。我最多送你三坛!不过你老小子倒是没错,这酒就叫烧刀子!”
“香皂和这这烧刀子都是宫里的东西,官家不想有人乱伸手。想来想去就你适合做这个恶人。敢不敢做官家手里的刀?”杨景宗眼神有些幸灾乐祸,“当初你可是人送绰号不高兴,一言不合就敢跟宗室开打的主。济阳郡王的马鞭都没你老小子的屁股抗造?有没有兴趣重温一下京师顶级纨绔的感觉?”
做纨绔多好啊,狂歌纵酒,快意恩仇。但是自己做和给别人当刀,那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曹琮直接了当的让杨景宗说官家开的实际条件。武宁军节度使和一个县伯值几个钱,还不值得曹琮拉下脸去当“不高兴”!
见杨景宗伸出一个手指,曹琮有些鄙视,“一千贯用得着让我专门来?官家给钱要是跟给这些虚头巴脑的职衔一样阔立,边军早就把西贼给灭了!”
“一万贯,每个月。不是给你,是给整个曹家。只要你老小子做的好,后面这种烈酒也允许你曹家参上一股!”
就算曹琮术算再不好,也知道一年有十二万贯。曹家虽说家产有百万之巨,可能使用的流动资金估计也就是十万贯左右。
要是有了这十二万贯,能添置多少的良弓劲弩,宝刀硬甲。有了这么一只武器精良的队伍,凭曹家的家传兵法和血勇。说不定还能重现父亲、四哥在世时的荣光。
一想到曹家的传承可能要靠自己打工,曹琮的血液好像要燃烧起来。他瞪大了眼睛道:
“官家想要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