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感谢皇帝的知遇之恩,到感谢皇帝的提拔,甚至上河堤也想的是要回报陛下这些年的恩宠。写的略有含蓄,不过该说的也都说了。
等到折子写完,林如海又从头细细修改一遍,这才又重新抄写一遍,准备跟着明日上京的税银一块送去。
当然还有那十把万民伞,林如海说了,他得皇帝钦点探花,是天子门生,假借陛下的名义办事,这万民伞实属陛下所得。
这折子写好了送出去,林如海还找了个空闲的时间给婉玉看了看,还有点炫耀的意思在里面。没办法,他儿子现在刚识字,而且说到底他对儿子总有一种怕教坏了的心理,连启蒙都不敢自己动手,全权委托给了曹先生,这样曹先生带了林家三个孩子,而且进度还不一样,于是两个女孩子的课程都稍微松了些。
婉玉看看折子又看看她爹,原以为父亲就是个好官,现在看来一样会做人么。借着变着方儿的夸皇帝,把自己的功劳全写了一遍,确实是高。
林如海笑道:“这折子上去,我们就该搬家了。”
“父亲的意思……是要调回京城了?”这么大的功绩,父亲又是皇帝的心腹,这一嘉奖……也许就能升到正一品了。“恭喜父亲!”婉玉学着男孩子的样子,做了个揖。
林如海笑着撸了撸胡子,满意极了。“不许跟别人说,这事还没成呢!”
日子就在这么焦急等待中过去了,婉玉看出来林如海有点坐立不安,在去书房的时候偶尔也笑两声,“从大运河过去,到京城怕是要一个多月呢,等陛下想好怎么安置父亲再回来,估计都得过年了。”
林如海撇她一眼,当初想的是跟税银一块送去效果更好,谁知现在等的这般心焦,早知如此还不如快马加鞭送过去,也好过在这儿煎熬。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本就是臣子应当做的。”林如海正色道。
可惜他跟婉玉说了不仅一次,从京杭大运河又多长算起,运税银的船一天能走多少海里,每隔几天还要在地图上指给婉玉看看船估摸着到哪儿了,于是他这番义正言辞实在没起多少作用。
看着女儿依旧笑得很是……不顺眼,林如海脸上挂不住了,“去去去,帮你太太去,今天庄子上的人差不多该到了,家里一大堆事情,你的字也没练,诗也做不到一块去,还有弟弟妹妹你也不管了?每天……”
林如海一边说,婉玉一边往门口走,道:“我就不在这里碍着父亲的眼了,明天要是您想说说船到哪儿了,我还来听。”
在贾敏看来,婉玉是个懂事体贴的好闺女,不过有一点不大像大家闺秀,她太爱动了,每天园子里来来回回逛好几圈,有时候还能走出汗来。这不,一看就是从林如海的内书房回来了。
“先去洗把脸再回来。”贾敏有点嫌弃。
今年庄子上的东西送的不多,银子也比往年少了多一半,发大水贾敏是知道的,因此也没跟催命鬼似的追问,淡淡说了句:“今年这收成不怪你们,家里的地都是良田,离水也近,自然遭灾要严重些。只是明年要好好种地,不敢耽误了。”
下面低头站着的李庄头这才松了口气,东家虽然管得不严,不过他们心里总有忐忑。
京里传旨的人到了腊月初才到,依旧是个老熟人:张公公。
林如海直接把人迎到了内书房。
“恭喜林大人,贺喜林大人!”张公公比上回来又长了几岁,声音依旧很洪亮。
“公公身体依旧这么健康。”
寒暄两句,张公公从袖口里抽出封折子来,“陛下的意思,明旨等过了年再发,算是来年的好兆头,让老奴先跟您通个气,可以准备着上京了。”
说完这句,张公公眼睛左右看看,林如海道:“公公请讲,这里没有旁人。”
张公公声音低了下去,“陛下的意思……老奴估摸着林大人您是要入阁拜相了!”
婉玉进贾府(一)
说完这一句,张公公稍稍挺直了肩膀,语气变得正经许多,“还有一句话是陛下让老奴带来的:‘万民伞很好,朕先帮你收着,等你回京了来找朕拿’。”
一口气里说了两个“朕”字,张公公有些紧张,手心还冒汗了。他皱着眉头跟林如海小小抱怨一声:“陛下让老奴传这种话,真心是折煞老奴了。”语气虽有点哀怨,不过满满的都是甜蜜的负担。
林如海哈哈笑了两声,道:“这是陛下对公公的信任。”
“陛下给您安排了两个助手,先帮着您管着盐务。得!”张公公一拍大腿,“还得去总督府一趟。”
林如海点头,亲自去接了两位,心想这就是接任的人了,挑了两个,那就是陛下到现在还没想好究竟谁上位。
要说找人接替林如海的位置,老皇帝其实有点不太乐意,盐税这个位置关系重大,一般不出问题是不会换人的。但是现在没办法了,江南总督上书,河道总督也上书,再加上皇帝一开始考虑的不是很周全,头脑一热在早朝上把林如海进上的十把万民伞拿出来了。
其实原本的意思是鼓励一下在场官员,给他们竖个好榜样的。
唉……自打那以后,御史台玩命的上书。可不,好容易出一个典型,还是御史,自家人啊,这下官员去八大胡同也不太管了,谁家后院里的姨娘又作威作福了也不管了,除了揪贪赃枉法的人不动,剩下的全腾出手来给皇帝上书。
皇帝倒是也想给林如海升官来着,可是盐税也想让他管,最初的打算是打算加封个太子太师的虚职再封个侯爵,让他再干两年,等慢慢培养出一个接班人再说。这样一闹腾可好,只得召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