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守卫的兵士剑锋离鞘,立即戒备起来。
祝景灏挡在余陌身后,手里也握住了剑。
“等等!”凌州出声打断,她眼睛盯着祝景灏上下打量,最后将目光定在他腰间另佩戴的一把剑上。
那是断了的龙泉剑。
“修行之人一般只可降一件灵物认主,就算是两件也该是不同类别,你为何有两把剑?这龙泉剑你是从哪得的?”凌州从主位上起身,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到祝景灏身边,想出手抚摸一下这剑,却被剑身反弹的力量挡了回来。
“前辈小心。”身边的随从提醒道。
“无妨。”她摇摇头,浑浊的眼眸中现出一丝希望,“孩子,你当真是秦城主的后人?”
祝景灏扶住凌州搭在自己胳膊上苍老的手,转头投给余陌一个眼神。
在得到余陌的肯定后,他回应道:“是。这把剑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一直试图修复它,想尽办法却无济于补,所以师尊才带我回本家找找法子。我也只能另配一把剑暂时防身。”
“好啊好啊,这龙泉剑曾是当年秦城主的佩剑,那些老城主们还在世时曾与我说过,当年秦墨籍危急受命,上任后又不顾众人反对毅然迁城。”
“他来时只带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凤凰振羽,一样是这把剑。”
凌州让两人坐下,望着龙泉剑感慨良久,那些长老们也不再吵嚷,秦城主是唯一一个自然逝去没有献祭的城主,但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提过异议。
没有秦墨籍,就没有今日的阳渊城。
“这把剑在当年迁城之时断裂,自己隐起来了,此后许多城主都曾寻过,可都无果而还。”
“刚刚余公子说,将虎魄刀还给应有之人,是薛武吧。”
余陌笑道:“前辈心中自是知道的。”
凌州回到主位上,吩咐人拿来一个长长的盒子,上面设了层层禁制。她一一打开来,拿出虎魄刀,“这是薛武的父亲——薛源的东西。这么多年害了多少人,连他自己都不例外,可乔姐姐啊,执意要它……”
余陌扫视一圈那些长老们,见他们莫不都是一副苦脸,起身道:“前辈,还有一个办法,既能保阳渊城从此平安无忧,还能将虎魄刀完全掌握在可控范围内。”
“就是看您能否答应了。”
午后,阳光毫无遮挡地照进来,城中的所有都镀上了一层光辉,士兵们集合迎战,锃亮的甲装那样耀眼,又那样刺痛。
“报——霜降姑娘已经到达第一城回!”
“时间不多了,凌前辈,开始吧。”余陌向外面眺望,心里那股子慌气又浮了上来。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厌恶,甚至是说惧怕这种场景了呢?
凤凰振羽凋谢大半,凌州迎风立于山巅。
“我以灵魂起誓,封存虎魄刀,直至魂魄散尽不得超生!”
“此天地皆证!……”
与此同时,第一城回。
凌霜降身披锐甲,手持双剑,站在城门之上将整个阳渊城挡在身后。
“将士们,誓与城共存亡!!”
“共存亡!!!——”
应和的声浪在东和山也格外清晰。
凌霜英护送完最后一批百姓安全出城,一步一步返回来,每过一道城回便关上身后的门,将后路完全封闭。
银针刺心
狂风席地而起,虎魄刀浮于空中。
余陌和祝景灏合力打开献祭法阵,巨大的灵力冲击使山顶的草木都为之狂舞,那些长老们驻守在一旁,以防不测。
阴阳乾坤现,曼珠沙华分立两端,各代表一极,站属辅助位,等待着余陌的指挥。
红线从他袖中源源不断牵出,层层环绕在虎魄刀周围,或许是感到了来自外界的威胁,虎魄刀开始不断抖动,刀刃隐隐有出鞘的迹象。
祝景灏见时机差不多了,渐渐松了些力气,退出来将阴司铃藏于手中,一面监督着虎魄刀,另一面也留意着那些长老。
虎魄刀蠢蠢欲动,它本来是没有鞘的,奈何刀锋毕露容易伤人,薛源就为它量身打造了一个鞘壳,在凌州上任之时送予了她。
只是没想到,如今这接任之礼,也成了送葬之礼。
“凌前辈。”余陌向凌州点了下头。
凌州自嘲一笑,她爱的人娶了乔姐姐为妻,乔姐姐生在阳渊城、长在阳渊城,却在即将成为城主的时候摇身一变作他城之主,现在竟想要毁掉阳渊城。而她所看重的候选人,更是不顾一切爱上了她今生无法直面的两人的孩子。
这一切都太荒唐了,命运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她这一生都像一个小丑一样。
金色法阵运转,她拔下头上所佩的步摇金簪,解掉耳饰手镯,一身干净地抬脚步入法阵中央。
眼前是浓烟厮杀的城回,那样远的距离,她却似乎还能看见凌霜降的身影。
霜降的性子像乔姐姐,她想,都是一样的聪明、果敢、有天赋、敢作敢当,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城主之位的人。
霜英是霜降化形时灵力溢出意外所化,本性里不像是孤傲清冷的菊花,倒像是热烈盛放的芍药,虽言语举止常被人说轻佻,不会分寸,甚至手段残狠了些,但头脑却是清楚至极,说话做事遵从理性,有这样的帮手辅助霜降,凌州是放心的。
她飞至空中,右手握刀,缓缓将刀身拉出鞘。
暗红色的虎骨纹路在阳光下夺目妖冶,凹凸不平的刀面比起寻常的光滑的样式,刺人时威力增长不止一倍,且这样的设计,藏个毒什么的,更是神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