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何清浅失态,而是下乡这几天的伙食实在太差,大队又买不到东西,让她连平常不爱吃的鸡蛋,都馋了起来。
夏可心本不想理她,又担心她脑回路和一般人不一样,还是淡淡答道:“山上找的野鸡蛋,当然是吃啊。”
何清浅才不管是哪来的,只不过是为了打开话头,着急的说:“这样,你卖给我,我出供销社卖鸡蛋的双倍的价钱。”
夏可心惊讶于何清浅的财大气粗,还是耐心的回答:“这不是我找到的,是大队几个孩子一起找到要平分的,你要实在想要,一会儿人来了,问问他们。”
何清浅没想到会被拒绝,气急了:“你是不是嫌少?还是你故意不卖给我?”
夏可心扶额,对何清浅的胡搅蛮缠有些头疼。
何清浅想到了这几天来到小溪大队后的“诸事不顺”,不由的红了眼眶,故意撞向夏可心。
夏可心一时不察,被何清浅弄碎了一小半鸡蛋。
这下夏可心怒了,大骂何清浅,要她赔偿。
何清浅却是不认,还威胁道:“山上的东西是大家的,你这是挖社会主义墙脚,我要去跟大队长告你。”
正巧何清浅看到大队长王小山就在附近上工,便大声嚷嚷:“大队长,快来看,有人挖社会主义墙脚,这么多鸡蛋,肯定吃不完,我怀疑她还要拿去卖,这可是投机倒把,大队长你不管管吗?”
夏可心直接气笑了:“你这是攀诬人习惯了,张口就来?”
王小山听到何清浅嚷嚷,感到胸口一堵,只觉得这姑娘太能折腾了。但又不能装作看不见,只得过来。
“夏丫头,小何同志的怀疑,不无道理。作为下乡建设的新青年,对于投机倒把的行为,肯定不能坐视不理。至少她的出点是好的嘛。我看这赔偿,就算了。”王小山故作严肃,还咳几声,清了清嗓子。
王小山的言语中明显偏向何清浅,让夏可心心中讶然。
没等夏可心反驳,何清浅就不依不饶:“就这?她明明就准备要投机倒把。大队长你不处分她吗?”
王小山隐忍着怒火,心中暗骂何清浅愚蠢,却顾及她的身份,不敢把她得罪。缓了很久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什么叫准备?你有证据吗?没你这么空口白牙污蔑人的。”夏可心气急,看着碎了的野鸡蛋,不住的心疼。
“我感觉一向很准的,你肯定准备拿去卖。”何清浅一脸笃定,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此时,他们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大队队员。
何清浅趾高气昂,一副瞧不起农村人的样子,引得大队里的人看不惯。
可明眼人都看出王小山对她的关照,却也不敢得罪她。
“大家看看,给人定罪全凭一张嘴,今天是我,明天就不知道是谁了……”夏可心并不打算让吃瓜群众安静吃瓜。
此时,几个小萝卜头挤到了人群最前面,俨然是夏可盈他们,几个孩子看到这里一圈人,也想来凑凑热闹。
几人看到“热闹主人公”夏可心,顺着视线,又看到碎了不少的鸡蛋。其中一个孩子忍不住心疼的大喊:“我们的鸡蛋!”
吃瓜群众里几个孩子的家长面面相觑,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在短暂的怔愣后,说起了公道话。
“大队长,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兴给人定罪啊。”
“听听这词,准备,就算人明天投机倒把了,那也得明天人赃并获了,才能抓啊。”
王小山感到头疼,使劲的揉着太阳穴,原本为了讨好何清浅,打算为她坏一次名声的……但此时事情摆在明面上,倒是不好过于偏向了。
偏偏这时,王小山的小儿子扑到了他怀里,又哭又闹:“爸,你快让那个女人赔我鸡蛋。”
没错,王小山的小儿子就在其中。
王小山更头疼了,但终究是爱子之心战胜了一切,于是认可了何清浅的好的出点,还表示自己作为大队长,准备自掏腰包赔孩子们的鸡蛋。
何清浅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结果,跺了跺脚,“哼”一声走了。
王小山以为这事处理事情公正,没有影响到他的口碑,却不知实际上他的威信正在悄悄消失,何清浅那里也没讨到好。
随着王小山的赔偿到手,事情告一段落,夏可心便开始分起了鸡蛋和赔偿金。孩子们都开心的回家了,除了王小山小儿子,得了一顿藤条。
出这天,夏瑾安说什么也不同意夏可心一个人出行,夏可心只得同意他跟上。
两人早早出,带上山货和跟熟识邻居拿的鸡蛋,先是步行1个小时到公社,接着乘坐解放车2小时到县里。
为免麻烦,碰上熟人时均透露出是去走亲戚。
夏瑾安是小溪大队前任队长,原先三五不时的到公社开会,偶尔也到县里面走亲戚,于是,两人的出行倒是没有引起他人的怀疑。
如今是计划经济体制,一切东西都是凭票购买,限量供应。所以时常出现供不应求的现象,自然而然的衍生出“黑市”。
夏瑾安每每来办事顺路到供销社,却抢不到想要的紧俏商品,倒是会去黑市,给几个孩子带点小玩意回去。
夏瑾安原以为夏可心会去黑市,出乎他的意料,夏可心往县城机械厂家属区走去。
两人到机械厂时已接近午间,家属区不少带孩子的大妈在楼下扎堆闲聊。
夏可心让夏瑾安自己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自己则是上前和她们搭讪:“大妈,我想问问,这里是毛巾厂吗?”
几人停止闲聊,看向夏可心。
其中一位热心胖大妈,笑着道:“姑娘,你找错地方了吧?这里是机械厂。”
八卦是人的天性,看着夏可心大包小包的,热心胖大妈忍不住打听:“姑娘你这大包小包的,是准备去毛巾厂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