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緩緩鳴笛,聲響悠揚,她看?向塔尖時鐘,終於邁步向人潮中走去?。
身後卻響起一道?步履聲,踏過雨跡漸行漸近,最終停落在她身後,再無半分聲息。
謝仃腳步微滯,撐傘回,預料中望見熟悉身影。溫珩昱仍是奕致周正,修頎身影淹於靄靄雨幕,發梢眉目卻被水跡浸透,難掩來路的風塵僕僕。
除他之?外再無旁人,他不是來帶她回去?的。
彼此?目光交峙,謝仃攥緊即將臨期的船票,平靜開口?:「……有話想說?」
的確有話該說。在兩年前臨行決別的北城,在一年前風雪蕩滌的冰島,數月前倫敦重逢的深夜,以及現在。
他曾想再見她一面。教她不能?就這?麼甩手走人,教她該怎麼負責任,哪怕是綁也要綁回自己身邊。
如果?能?再見她一面——
沉靄霧色中,彼此?隔雨幕相望,溫珩昱並未上前,只是問她。
「這?次呢。」他微有自嘲,「走了還?回來嗎。」
……
如果?能?再見她一面。
他想問她,是否還?願意回來。
港口?風雨漸濃,磅礴水聲不歇,話語的重量如同雨中飄絮,落地又像是更輕緩。
謝仃攥著船票,像是思索少頃,才開口?:「這?是要求?」
稀鬆平淡的一個問題,不摻任何調侃意味。落雨打濕這?場對視,溫珩昱望著她,很輕地闔低眼帘。
「是請求。」他道?。
如同徹底且甘願的認輸。
「如果?我拒絕呢。」謝仃毫不退讓,繼續提問,「監視還?是監聽?」
溫珩昱沉然否決:「你不喜歡,那就不會有。」
的確是足夠平等的對談,甚至他已經在向她低頭。謝仃頷,但依然沒有動作?:「還?有呢?」
沒有人錯開對視,風雨飄搖中兩相對峙,一如往昔。然而勝負早已分明,在更久之?前就塵埃落定。
溫珩昱滿盤皆輸,而甘願認下這?點,已經並非一樁難事。
「你教我的事,我會去?學?。」他默了默,徹底坦蕩服輸。
「——可以留下嗎?」
謝仃無聲握緊傘柄,那張船票如同時間相催,冷冰冰硌得掌心生疼。
她閉了閉眼,在碼頭鳴笛聲響的同一時刻,將船票揉皺丟棄,舉步邁過這?場雨,走向他。
的確是件很麻煩的事,謝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