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年一脸错愕,他来时还想着要如何应付这个异数,毕竟能有逆天重塑的本事,定是不好惹,万种可能他都想过,甚至一一做了准备,唯独没料到云尘会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
“你在说什么!”坞澋愣神半天,等反应过来后,一脸不可置信的斥声大吼。
云尘没有理会他,反而是走至吞念面前,吞念感觉有人在靠近,懒散的睁开一只眼,显得极没兴趣一般。
“那匣子是镜云家之物,对吧,你想将其交给镜云家的后人,可为何不是尘欢?”云尘背着手,弯着腰,低头看向吞念,她眼角弯弯却无笑意显现,只嘴角勾着弧度,让人有些猜不透。
吞念起了身,伸了个懒腰又换了个姿势趴着,“已经失败过的人是没有资格拿到镜云家家主之印的,何况镜云家早知会变成这样,所以这一次的家主由天选,由天择,吾是不知道此界为什么变成这样,但显然天道在很早很早以前便做了最后的准备,那小儿的能力虽比不得他先祖,可说的也大部分为真。”
从吞念口中,云尘才终于想明白一件事,镜云家虽是个引子,但对天道而言这是个很重要的引子,早在千百年前天道恐怕就察觉到什么,所以提前铺好了路,只是崩坏开始之际便无法再停下,再多准备也没能逆转情况,是以才有了她重生一次的事
。
这会儿虽不明显,但从天上那裂口又扩大一圈后,云尘便察觉到周身灵气开始变得浑浊了些,如此下去恐怕只会越来越糟。
一人一兽对峙,完全忘了周边的那几人,隐年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的压抑感,再看那几人如此沉默,显然他都没想过这件事会让合欢宗这几位那么在意。
卿舟站在中间,月光倾洒在他身上,余晖映在脸侧,清雅之姿如玉磨琢,明明和刚才是一样的画面,可他身上却让人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森寒。
风一吹,发带轻扬,连带着青丝也往同一个方向去,他身如直松,左手持笛,目光像是带着针芒一样要刺进隐年的血肉。
“你要杀我?”面对这样讲不通的人,隐年的额角隐隐作痛,“此界若是没了,大家都得死,如今只不过是纠正到原本的样子,她也不会消失,你难道真要看着此界因着一个异数而彻底崩塌吗!”
他言辞激烈,显然不理解卿舟的行为,照他所看,都到这种时刻了,大家更应该一起合作,只要此界恢复正常,那么此后不管是修炼还是飞升都会变成和从前一样,反之就是大家一起随着此界消亡。
一道冷笑声传来,卿舟眉目散着阴郁之气,嘴角如弯钩,不带半分温度,“世不救我,我自不救世,他人生死与我何干,哪怕这山河尽地血,我也甘愿与她一起埋了这具烂骨。”
他手中笛,白瓷玉骨,似笛
非笛,这还是云尘头一次见到,早先她以为卿舟的法器就是那些针,没想到竟然还有别的。
震而不倒,崩而不裂,一直矗立在那的大石突然晃动了几下,声响巨大,两道残留的剑气竟然同时出现,一黑一白,仿若善恶两端,气势逼人,竞相涌入到卿舟手中那骨笛之中。
一瞬间,骨笛破骨为剑,剑柄依然是那半截白瓷玉骨,剑身明该是通透无暇,但肉眼可见那尖锐之处缠绕着丝丝黑气,显然是受主人的心境影响。
大石四分五裂,只留那一地残渣,当中连那碎小石块都没几颗。
云尘被这突变一惊,看那一地残渣,心里却是在猜测卿舟与那两道剑痕主人的关系,她大抵也没想到卿舟竟然如此抗拒隐年的“纠正”。
“如今就算杀了他也于事无补,恐怕这纠正之法早在他出来之时便已开始,如今来寻你们不过是完成最后一步,术法开启便再无回转之势,这也是应天一族的玄妙之一。”吞年晃着两根长尾,连眼都懒的抬起,丝毫不担忧前方的打斗会影响到他。
“果真如此。”从隐年只身一人来,云尘便暗自有了猜测,如今吞念一说,果真对方是有备而来,不过她是没有那般担忧,她与隐年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如今一直压在心头的那一丝疑惑似乎快到拨开云雾的一刻,是以她才没有阻拦隐年的想法。
卿舟持剑一挥,骨笛剑发出清脆
刺耳的声音,剑鸣声一道又一道,无处不显悲凉,可那声音又夹杂着几分快意,就像是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一个在向世间求救,悲怆哀痛,一个享受灭世之感,猖狂得意。
隐年只得被迫迎战,拿出涅炆玄盘防御,他境界不及卿舟,但有涅炆玄盘在身,尚且能阻挡,只要他撑到时间便可。
与此同时,脚步声也在逼近,桃苏纸扇一扇,山风喧嚣,风如利刃,让一时不察的文易躲闪不及,脸皮划破,而他身后那些没有防备的人尽数切割成肉块,可见桃苏的怒气有多大。
虞引早做了警告,只是文易知道桃苏的实力并不止那面上一点,但还是大意了,那些人里有一部分境界可是在合体期,修为最低也在元婴后期,谁能想到桃苏只一招便尽数全灭,尸骨无整,连一丝魂魄都没放过,就算此后想夺舍重来也无办法。
文易心有余悸,也猜不准自己是运气好,还是桃苏故意放了自己一马,他隐隐觉得应该是后者。
已经被发现了,他自然也退不得,上了山峰,落了地,便见隐年已经被逼至边沿之地。
突然多出一人,自然容易惹的人注意,云尘未见过文易,但那张脸与文涧儿还是多少有点相似之处,只不过一个眼神刚毅,一个眼神柔弱罢了。
看见文易这张脸,云尘突然有点慌神,不谈那面容如何,单那人气息,她便觉得有几分熟悉,甚至有
几分来自心底深处的憎恶与仇恨。
文易同样也注意到云尘,那张脸实在是让人难以忘记,只要见过一次便能刻印在脑海里。
脑海里一时空白,没有半分痛感,那段被忘记的事,云尘已经清清楚楚的想起来,她低着头,第一次有了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突然脑袋上多了一道温度,以玦的手搭在她头上,错身之间,他道:“桃苏把他留给你,剩下的,我们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