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擦了擦汗,连连点头。
“夫人生病这么大的事情她院里的人都不知道,可见是没把主子放在心上。除了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其余人都发卖了。”霍敬亭冷酷下令。
就当张全不明白,这次二爷下如此重处罚时,就听见他说:“夫人大病初愈,没了回京后的记忆,你新派去夫人院中的人,一定要机灵懂事,不要让无关紧要的小事,污了夫人的耳朵,扰了她的清净,明白了吗?”
夫人失忆了?
难怪今天二爷去了清辉院后,会那么安静,张全能想象二爷与夫人和离的场景,但都没预料到夫人竟然会失忆了?
若是旁人,张全还会怀疑一下是不是后院争宠的把戏。
可那是夫人,性烈如火又傲骨铮铮的卢家嫡女,她绝对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
所以,夫人肯定是真的失忆了。
张全一时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不过,这样他就明白二爷命令的深意了。
夫人院中的人多口杂,要是谁利用夫人的失忆,刻意灌输些是什么,怕是对二爷与夫人的关系不利。
“属下明白二爷的意思了。”张全正要告退。
霍敬亭想起希安堂插手的霍昀希拜见卢宴珠的事情,他蹙了蹙眉:“时辰不早了,尽快让周家表妹归家吧。这几日,若有周府的拜帖,统统拒了,不见。”
时辰不早?现在明明还不到晌午呀。
张全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只是二爷一向孝顺老夫人,这次竟然连老夫人一起敲打了。
阖府上下谁不知道老夫人除了二爷和大少爷外,最挂念的就是娘家的亲戚。
老夫人要是知道了,该得有多生气呀。
张全看出霍敬亭心情不佳,也不敢多留。
石墨很有眼色,一直降低自已的存在感,等张全走后,他才走出屋檐,抱拳恭敬道:“二爷,属下已经警告过椿芽了,让她明白轻重缓急,往后不管大事小事只要事关夫人,她都会及时禀告。”
“当初我派她到夫人身边,是看她机灵。这次如果不是夫人吉人天相逢凶化吉——”霍敬亭冷哼一声,“她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石墨没有替椿芽辩解是夫人把霍府的下人赶走,他清楚二爷想听的不是理由。
“二爷放心,椿芽绝对不敢再犯了。”
霍敬亭看着院内顶着冰雪,长出新绿的老树,他神情悠远又寂寥。
下人出来提醒霍敬亭,府中的幕僚已经到齐了。
霍敬亭收回视线,一面缓步往小山居里走,一面问道:“石墨,你还记得我十二年前的样子吗?”
石墨缀在霍敬亭身后,闻言愣了愣,努力的回想了好一会儿,才回道:“那时候的二爷,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正是少年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那时候老爷还是太子太傅,先皇对嫡长子的太子并无任何不满,任谁都以为太子会是下一任皇帝,霍府自然会是水涨船高。
而二爷不仅仅是老爷唯一的嫡子,又生的仪表堂堂,要不是老爷压着不让二爷科考,想磨一磨他的性子,二爷怕是早都金榜题名了。
那时候的二爷可谓是——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如果不是老爷卷入了谋逆案,二爷应该依旧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所以与一直守着京城霍府的张全不同,石墨很理解二爷对夫人的纵容与优待。
夫人对二爷有恩,就算这些年夫人的性情大变,但那些雪中送炭的恩情不会变,他不曾忘,二爷也不曾忘。
“你觉得我比十二年前老了吗?”霍敬亭问完,自已都觉得有些荒唐好笑。
石墨摸不着头脑,只能实话实说道:“属下一直跟在二爷身边,不觉得二爷与之前有什么变化。”
“无事,我也想不起十二年前自已是什么模样了。”
不过,霍敬亭可以肯定的是,十二年前的他肯定不会蠢到认真去思考女子的一句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