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人物,他这个倒楣的玳王真是受足了夹板气,直想捶胸顿足问苍天,苍天呀,你为什么要让那两个冤家再相遇?
两个都是被宠坏的臭脾气,针锋相对起来,倒楣的是他们这些池鱼啊!
朱锦恆看着他一脸衰相,语气温和了许多,道:“你说得对,是朕冲动了。”
玳王殿下感动得几乎要涕泪交流,一句“吾皇英明”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接下来的话噎得喘不上气来,只见朱锦恆胸有成竹的一笑,道:“强扭的瓜不甜,若能让他主动献身,到时候朕既不用担好色之名,又能一偿夙愿,岂不美哉?”
朱锦纹张着嘴,像被拎出水面的鱼一样傻傻地看着他大哥,心中哀声震天:苍天啊,求你让我大哥清醒清醒吧!
“大哥……怀宁王他……不像会……雌伏的人啊……”他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不敢直言皇兄你少作梦了,朱锦恆却被他啰嗦得烦了,挥挥手,道:“朕自有办法让他臣服,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天不早了,退下吧。”
“可是……”他能不操心吗?朱锦纹现在后悔死当时劝炽月陪他回京的决定,本来想找个人顶缸的,哪知道皇兄会突发少年狂?
“你再说一句,朕就让人缝了你的嘴。”朱锦恆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出门,“来人,护送玳王回府!”
朱锦纹不敢忤逆他,忧心忡忡,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明昕帝看他走远,勾唇一笑,喜上眉梢,转身回去要找他的美人。
刚跨过门槛,不想迎面撞上个人,朱锦恆先是吃了一惊,待看清对方是谁之后,他整个人都酥软了,脱力地靠在门框上,提都提不起来。
炽月不知何时醒的,发冠除去了,长发披散在身后,半敞着衣襟,一身慵懒风情,朱锦恆可顾不上欣赏,他乱成一锅粥的脑子只想知道一件事:方才的话,他听到多少?
真是大意了,对朱锦纹说的话若是被炽月听了去,他还拿什么摆深情款款的姿态?
“炽月……你、你醒了?”朱锦恆有些口吃,可恶,这家伙怎么长得比自己还高?
“嗯。”炽月懒懒地应了一声,似笑非笑,声音犹带着几分醉意,分外撩人,让朱锦恆心里像被小猫抓过一样,酥痒难耐。
“天色已晚,就宿在宫里吧。”虽然对方明亮的眼眸让他有些心虚,不过朱锦恆也不是吃素的,定了定心神,绽开温文一笑,“跟着你的那些人,朕也会派人安置的。”
炽月嗤笑一声,一手撑在门框上,身体前倾,把明昕帝圈禁在他身前,半真半假地说:“劳烦陛下亲自服侍,小王愧不敢当。”
“你……”朱锦恆觉得自己被嘲讽了,可是和一个醉汉计较什么呢?他往后靠了靠,后背已经抵住门框,退无可退,而炽月又欺近了一些,夜风吹起他的长发,柔柔地拂过腮边,让朱锦恆柔肠百结,沉浸在这欲说还休的暧昧中。
炽月低下头,深深地看着他,眼中波光流转,乱人心弦,在这样的注视下,明昕帝觉得身体开始发热,心神俱失,飘飘不知所以。
“炽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逸出喉咙,低哑难辨,带着几分缱绻,以及无尽的诱惑。
炽月突然皱了皱眉,一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不经意拂过他微启的双唇,留下一片灼人的热意。
他看着这张养尊处优的、英俊的、傲慢的脸,看着这双自以为胜券在握、流露出些许得意之色的眼眸,看着高高在上的明昕帝在自己的抚触之下乱了呼吸、情潮暗涌的样子,突然有些迷惑地眯起眼睛,眉头锁得更紧。
“炽月?”朱锦恆不解,他以为炽月被自己迷倒了,难道接下来不是宽衣解带共赴巫山云雨吗,怎么对方反而流露出让人无法理解的烦恼神情?
炽月收回手去,站直身体,那种让明昕帝险些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蓦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失落感--煮熟的鸭子从嘴边飞掉大概就是这种滋味了。
“陛下。”炽月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说:“你还真是让人望而生厌。”
“大胆!”朱锦恆差点跳脚,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激得他额角发胀,一张斯文端正的脸气得通红,一把推开炽月,低喝道:“你竟敢对朕口出恶言!”
炽月笑得像逗弄老鼠的猫一样,“小王惶恐,请陛下降罪。”
朱锦恆深吸了一口气,找回帝王的冷静与威严,板起脸来训斥道:“你喝醉了,朕就原谅一次你的无礼。”
他错了,他不应该以为把炽月灌醉就能任他摆布,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清醒时还懂得礼数,醉了之后只会气得人肝疼。
“况且你救驾有功,朕怎忍罚你?”想到酒宴上那一幕,朱锦恆不由得放软了语气,炽月肯为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仪,证明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对吧?
炽月呵呵一笑,道:“我不是为了救你,只是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
当时的场合,别说让那刺客得手了,就算那女人亮出刀子惊吓了皇帝,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承担后果,他这个宾客只怕也别想全身而退。
朱锦恆连番被羞辱,再好的脾气也消磨殆尽了,眼看着脸上青白交错,正处在暴怒边缘,炽月当然不会傻到留下来被他骂,当下施了一礼,道:“时候不早,小王告退了。”
说完,抖了抖袖子朝外走,没走几步,身后响起明昕帝极力压抑着火气的声音:“等一下!”
炽月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淡淡地问:“陛下还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