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你爸当初把你交给闻博延,那也不是随随便便找个人就交的。闻博延除了那桩事,从来就没听说过在外边胡来的,这个人的品性是信得过的。”
“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是什么人?他亲妈虽然死得早,但上头的人还在。听说那边没其它后人,他们那种家世能让这根独苗随随便便胡来败坏名声的么。”
“你就千万别跟闻家那些不相干的人一般见识,着了他们的道。从前阴差阳错错过了的就是过去了,那是老天爷没给那缘分。”
“你能跟他结婚那就是你的缘分,缘分到了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造没的。老话不是说百年修得同船度,千年修得共枕眠。”
“这两个人能做成夫妻那是有几辈子缘分在的。你还年轻,不知道缘分这种事奇妙得很,谁都不得不去相信。”
余芷单薄,端庄地暗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细软的头发温温柔柔地贴在没有光亮的白皮肤上,一双原本明亮的桃花眼也无神地暗着。
她一直不愿意真正跟叶雁禾交流什么,但叶雁禾说到缘分的时候她认真抬了眼睛。叶雁禾是何等的精明,立刻就识了机巧,松了一口气。
叶雁禾喝了口咖啡下肚慰劳自己还好警醒得早,及时过来。
她刚见到余芷的时候,余芷完全是一副死气活样的样子。要是男人本身就有了点问题,女人还这种态度,那不是聪明的办法,那是在把自己家里的男人往别人怀里推。
就算跟闻家的关系迟早要完蛋,那也是拖一年有一年的好。
叶雁禾哪知道闻博延没有回来的两天时间里余芷都想了些什么。
她一次次回忆起闻博延跟那个头□□亮得像绸缎一样的女人说话的画面。
好像两天了她也没能换掉身上的湿衣服,两天了也没洗掉手上沾染的腥臭味。
一直站在那方花园的角落里等着,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闻博延除了对她的成见还有什么呢?
除了皮肤与皮肤的交往还有什么?
她怎么能想到那个女人就是白映秋。
谁都知道闻博延的心里装过一个人,她也知道。
白映秋,白映秋……
这个人她不认识,但名字再熟悉不过。
两天时间余芷几近心灰意冷,但今天叶雁禾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多,雁过留痕,风过留声,余芷难免不受影响。
先前白映秋这个名字是挡在面前的一坐巍峨高山,无论如何她也是跨不过去了。
无论她多么努力,她的努力就算能熬过闻博延对她的成见,建立起感情,但能熬得过白映秋吗?
但叶雁禾说起了缘分。
谁知道“缘分”这两个字就是余芷一直以来留在闻博延身边的全部底气。
余父利用了她在闻博延身边的存在,要闻博延帮这帮那,也借着闻博延的名声作为资本四处拉别人的信任。她既管不了,也没法管,因为这是他们的缘起。
没有余父的计谋,削尖脑袋撑着余家的空壳子,或许她永远也走不到闻博延面前。没有余家欠着闻博延的,她又能不能受下他的冷漠,找着借口赖着留在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人身边。
十一年前,那天雨下得很大,哗哗地落,那沉重的声音像恨不得将房子的壳剥下一层,将建筑外立着的树压垮,压踏。
大雨也同样压得余芷的心一层层降落,一层层压得紧实,喘不过气。
肩膀上被推搡,校服衬衫衣角被掀扯勒着皮肤,后背撞上跟天气一样冰凉的墙壁,让她惊心。
她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眼前几个凶神恶煞的学生,他们有男有女,也穿着成套校服,但个个面露凶相。
她不是个有胆量的人,也压根就没有试过将胳膊伸出来挥向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她摇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白皙的脸上。
她没错,也没有存心得罪他们。
她会去找老师。
她真的会告到校长那里去!
她的劝告没用,书包“唰”得从肩膀上扯走,妥帖地包着书皮的书,没有一页卷角的本子,泛着旧色,但干干净净的文具袋,这些余芷的私有物全从书包里,一件一件,像下雨一样砸到地上。
倒拎着书包的人冷笑道:“别说告校长,你就是找教育局局长老子也不怕!明白吗!”
“艹,书包里真的什么也没有。”
一双运动鞋在一堆书和文具里踢来踢去找东西,一旁双臂抱胸的人勾嘴一笑,立刻招了几个人商量更好的办法:“干脆衣服扒了,今儿就给她拍个照片儿,看她以后还不乖乖听话。”
几个人笑了,被几个人盘算的人趁机一步冲到门口,打算逃跑,但手指刚拽上厕所门把手,几个人就反应过来了。
有人冲上去,抓住余芷的胳膊,随后一行人就像被穿了线似的,一个连着一个,拽着扯着连扑带滚得,像被风吹了似的,全朝地上扑了个狗吃屎。
江城最有名的私立中学,有钱人的聚集地,这些富人子弟中难免有少教骄横、闲得无聊的学生。被欺负的、欺负人的都刚从小学混入中学,学业轻松又不懂规矩就胡来。
余芷只是做了一个纪律委员该做的事,一来二去再添上些长相上的事、同学相处上的事,就得罪了这帮人。
余芷手腕被恨拽着,逃不掉,吓得混身发抖,这时一双长腿出现在五双眼睛跟前。
紧接着,就有闪光灯对着他们啪啪拍照。
五个人,个个都还以一种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都仰脸看着高高的,单手拿手机对着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