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博延不喜欢乱糟糟,但他说自己不洁癖,不过康武知道他的规矩跟洁癖没什么区别,从前余芷也清楚的知道,并在意着。
一晚上余芷都心不在焉,康武出力最大,累出一脑门的汗水。他从衣兜里掏了张纸巾一擦扭头就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余芷随意在床脚前的沙发上坐下。
康武将闻博延照料得很好,其实有没有她帮助,闻博延到最后都同样会被照料得很好。
少了一个她,能少什么?顶多是少了一个住家保姆,闻博延的生活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她自以为还有一点价值的近三年时间,其实就只是这么一回事。
余芷收了一双脚窝进沙发里,这个认识让她很痛苦,她也本身就很痛苦,每一天都在变得更痛苦。
看到自己斜落在地上的影子也痛苦。
她抬手胡乱擦了嘴唇上的口红,也擦着眼泪去了浴室。她把水调得很凉,温温的水把人浇透,脑子里好冷静下来。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余芷整个人都暗了几度。
身后醉酒的人已经睡着,余芷侧身躺在床上,人是疲乏的,但睡不着。
不知道躺了多久,意识逐渐昏沉下去的时候,脑袋上的枕头突然从背后抽走。
头部一下落了空,余芷睁开了眼睛。
但什么也没有,眼前还是一片寂静,和躲在昏昏沉沉光线里的家具。
只是背后,闻博延迷迷糊糊地在说着什么。
余芷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转过身来,闻博延是又做恶梦了。
他一只手紧揪着原先压在她头下的枕头,一双腿都缩在身前,整个人都有种在别的时候绝对不会有的缩瑟。
闻博延嘴里反复地嚼着几个字,说得很不清楚,余芷从来没有听清过他说的是什么。何况这种事从来只发生在半夜,在人最困最迷糊的时候。
闻博延的样子很痛苦,几个重复的字说得咬牙切齿,侧着的脸能看到他绷着青筋。
最开始的时候余芷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得不一个劲儿摇他,让他醒过来。
但人醒来后并没有因为被叫醒了就从恶梦中脱离出来,他很不高兴,还重重地皱着眉头,也不高兴看到她,一个人摔门进了浴室,任她怎么在外边拍门他一个字也不回答。
这件事在平日里闻博延不提,余芷也不好提,但印象太深,同样的情况第二次发生的时候,余芷立刻就知道闻博延是做了相同的恶梦。
但再不敢喊他,后来时间长了,两个人更熟悉了,余芷就找到了办法。
闻博延痛苦着,余芷没有多想,她身上的困乏劲刚上来,脑子不愿意再多活动。
余芷跟往常一样伸手去抱了他,把脸颊压在他头上,用手掌拍闻博延的背脊。
她五根手指握在一起,筑了个空心手掌,一下一下的,用着力量拍,要做恶梦的人在梦里也知道有人在抱着他,在给他安慰,所以不管梦里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雨过天晴了,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