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际野在旁边抽着烟,一直没说话。
这年头最时兴的歌都很伤感,要不就是那种又疯又叛逆的,说是扬青少年的精神,大街上夜市路边摊音箱放着的流行歌也颓丧伤痛,听了一转下来只能记住歌手谈了几场恋爱怎么分手的,混在路边打着喇叭的广告声里也不违和。
他哼完一就没哼了。
两点火星在淡蓝色寂静的傍晚移动,游走的轨迹上洒着点不明显的小火点。
烟卷渐渐褪到最后,游星戈这时候才现是万宝路。
这牌子二十世纪诞生的时候是女士烟。
他顿了一下,然后浑不在意地看着烟卷上灰色的一层爬上指尖,在即将烫到手的时候才捻灭。
程际野早掐灭了烟,这时候抬眼看了他一眼,才注意到一般:“你头没擦干。”
这是句陈述句。
游星戈摇了摇头:“没事,这感冒不了。”
程际野移开了视线。
这小卷毛还挺心大。
祈城的晚风很凉,程际野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讲了乐队的情况,酒吧和祈城的市区分布,大部分都是常识,他说着说着就离原来的话题十万八千里远了。
游星戈在旁边听着,时不时插上两句,话算不上很多。
开朗,灿烂,也很有分寸感,除了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所特有的单纯自来熟外,没有别的缺点。
卷毛青年给程际野的印象就是这样。
……还可以补充一条,某种程度上和他的品味不谋而合。
他是指音乐上的。
夜色渐深,游星戈先扛不住了,打了个哈欠要回去,提着没喝完的果汁饮料,还和程际野说了晚安。
“对了,”游星戈打了个响指,想起来什么,回头道,“我觉得我会是一个好吉他手的。”
他的栗色眼睛里盛着亮亮的东西,像是祈城泼下来的灯光。
程际野看向他的眼睛,然后才点了下头。
游星戈走后,他继续倚着阳台,看向了居民楼外南城区的灯火。
指间的烟头一直没放下来,他碰了碰外套的兜,那里安静地躺着个打火机。
程际野想,这小卷毛还挺讨人喜欢的。
huranet酒吧新来了位吉他手,黑色卷,生得很漂亮,有一双深栗色的眼睛,笑起来太阳一样暖融融的。
酒吧里的常客最开始还对这位新吉他手感到惊讶,毕竟他的长相实在不像玩摇滚乐的,结果这位看上去彬彬有礼得像会出现在高中优秀毕业生展上的年轻人一上场,他们又默默收回了质疑的声音。
……别的不说,这新吉他手high起来还挺疯,耀眼夺目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弹起吉他的时候更是如此,没人能不喜欢那双明亮又漂亮的眼睛。
又是个天生为音乐而生的人才。
查尔斯很喜欢他们的新吉他手,在至今为止的几次排练里,都操着他那来中国不知道多少年的普通话兴高采烈地表示,这是他命中注定现在终于来到的好兄弟,是他们最棒的吉他手。
从one诞生那一天就缺少的一块现在被补齐了。
他和游星戈一对碰,眼中有欣赏的意味。